“我怀疑底星河根本没出事,这里都是刻意布置的。”张灵骨松开了抓着羽瞳手腕的手:“鬼泣崖的人在五年前就要取星河的性命,五年前让底星河跑掉了必然是他们的奇耻大辱,前两天将童言误认为星河的时候还用了万星落这样的大妖器,可你们看岛上打斗的痕迹虽然多,可并不显得十分凶险……”
他的目光看向童言用木棍挑着的鬼面具:“鬼泣崖的人一旦被掀掉面具就会化作黄水,听你们说底星河这几年的修为根本没精进多少,在大雕被杀以后他还能弄死一个鬼面人吗?”
鬼泣崖出手必然是直取性命,大雕死了底星河没有还手之力必死无疑。
张灵骨说:“太明显的东西可能是别人故意留给你看的,这样的面具只要有心不难仿制,这个面具有可能是假的。”
“假的?”羽瞳急急的问:“你确定吗?”
“魇儿说过鬼泣崖的面具之所以一揭开就能将人化作黄水,是因为面具上有不弃虫……”张灵骨手指凌空一翻,面具也跟着翻了过来,他看面具的内侧却是有萤光的,再仔细看,面具的正面有一颗獠牙上有一个凹下去的指印:“这个面具很像我在秀水镇丢了的那一个啊,你看这个獠牙当时我按了一下想试试有没有机关,所以留下了一个指印。”
童言若有所指的说:“秀水镇的时候……宋老九也在啊。”
张灵骨抬头往大雕尸体的大树看过去:“大树周围的痕迹虽然多,可每一种武器的痕迹都只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很多人攻击了这里,但不可能每个人都只出一招吧?”
“你的意思是……”羽瞳领悟过来:“底星河制造了这些假象,就是为了让我们觉得他已经鬼泣崖的人给杀了?”
她指着大树上白玉雕的尸体,不敢相信的说:“为了让我们相信他还杀了我的白玉雕?!”
“若是我没猜错,这些年你们将他很好的保护在了月境天。”张灵骨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宋老九:“他报仇的心比你迫切不止千倍,在得知炽炎门藏了乌啼刀之后,他一定非常想去看个究竟,被你困在这里,别说杀一只雕了,就是杀一座岛的人,他也一定会想办法离开的。”
羽瞳直接招来白螭:“我要杀了他!”
“别急,不一定是他做的。”张灵骨忙拦住她,他伸手抓着羽瞳的手一拽,没想到羽瞳没用力相抗,他直接将羽瞳拽得从白螭背上跌下来撞进他怀里。
两个人都闹了个脸红。
羽瞳忙站直了,张了张嘴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张灵骨也咳嗽了一声转头看向童言。
童言一脸促狭的想要打趣两句,一看到张灵骨威胁的眼神,话到嘴边立刻变了:“这事可未必是底星河一个人做的,你们想想,如果御剑飞行的话我们最多两个时辰就飞到东海了,当时看到大船我们一时新鲜上去了,结果花了三个多时辰,其中我和老张还要魇儿一直在大厅坐着,羽姑娘你去过船舷两次可都在我们看得到的地方,宋老九却推说要去歇歇,有差不多两个时辰不在。”
羽瞳往他那边走了两步,一脸的疑惑:“你是说,九哥拖住我们跑来这里和底星河一起杀了我的雕,伪装出底星河被鬼泣崖杀了的假象,这是为什么呢?”
“我要是没猜错,他应该是为了让你认定这件事是鬼泣崖的人做的,以姑娘的性格只怕会嚷嚷到整个东海都知道,到时候宋老九再推波助澜的把消息往中原一传,那天下都知道底星河死在了鬼泣崖手里。”张灵骨想了想回答:“大概是为了让底星河这次假死能死的彻底一点,所以才这么做的吧。”
羽瞳龇着牙:“他杀了我的雕,我会让他假死变真死的。”
她的目光扫过海面:“九哥再怎么藏也不可能把他藏到东海以外去,只要还在东海我就一定能把他给找出来。”
这个时候海面上远远的传来一阵鼓声。
羽瞳听到这鼓声脸色立刻变了:“我爹回来了。”
她跨上螭背,刚要走又急急的回头叮嘱张灵骨和童言:“你们可别乱跑,要找地方住的话就去九哥的客栈,若是被我爹看到你们那就麻烦了。”
童言不解的说:“以前听说东海的人很好客的啊。”
“没时间解释了。”羽瞳也没功夫解释,想了想她拿出一个海螺递给张灵骨:“这是同音螺,你遇到危险就对着它喊我就能听到了。”
白螭飞起来载着她飞向鼓声传来的方向。
等羽瞳没了人影,童言问张灵骨:“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在这东海耗着找底星河吗?”
“我们先去宋老九的客栈。”张灵骨从怀中摸出宋老九给的名帖:“我就不信我们把客栈直接给砸了,他还能躲着不见我们。”
宋老九的大船还停在海边,上了船白狼立刻迎了上来,魇儿一脸警惕的面向大海张望,听到声响忙回身:“殿下。”
张灵骨看她表情很凝重,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海上有歌声……”魇儿说:“听起来倒像是魇儿的同道呢。”
“不会是鲛人吧?”童言忙往海面张望:“听说鲛人以歌声魅人,的确和你的本事异曲同工呢。”
“我还听说鲛人的眼泪会凝成世上最好的珍珠,你要不娶个鲛人媳妇以后就有大把的珍珠了。”张灵骨看他恨不得立刻跳进海里去看个究竟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他。
“鲛人要伤心才会掉泪,我怎么舍得我媳妇伤心?”童言笑嘻嘻的说着回头问魇儿:“魇儿,船上有吃的吗?我肚子饿了。”
“我刚才去后面看了看,没有吃的。”魇儿说着往水里张望了一下,迟疑的问:“要不我下水给童公子捞几尾鱼吃?”
“别惯着他,都是能辟谷的人了,哪有动不动就饿的。”张灵骨将手里的名帖递给魇儿:“我们找地方吃好的去。”
魇儿忙催动大船走起来。
童言跃起落在船舱的顶上,他坐下吹风:“还是魇儿好,又温柔又可爱还那么贤惠。”
张灵骨落到他身边往后一倒,看着蓝天白云万里无波,觉得心胸也开阔了许多:“你要真心喜欢的话,回头去秀水镇找七尾魅狐求了去啊。”
“我不要,我们家落落会吃醋的。”童言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们家?你和秦落落八字还没一撇吧?”张灵骨忍不住嗤笑出声。
“我是还没一撇,可我看你和这位羽姑娘倒是有一撇了。”童言也躺了下来:“刚刚你是故意把人家往怀里拉的吧?啧啧,老张,手段太多了,我鄙视你。”
“我又不是你。”张灵骨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太阳,却看到迎风有个小黑点像是一只鸟,这鸟还直冲冲的往这艘大船飞了过来,等这鸟飞近了他才认出来:“老八?!”
童言被他吓了一跳,跟着坐起来:“八爷回来了?”
老八落在张灵骨的肩上:“吓死,宝宝了。”
它啄了张灵骨一下:“下次,再让我,去做,危险的,事,我弄死,你!”
“八爷骂起人来真是让人听不出你是一只八哥。”童言笑嘻嘻的说:“使劲啄,这小子让你去就没安好心的。”
“怎么了?”张灵骨将老八抓起来放到童言肩上:“心情不好就啄他,他皮厚。”
“司徒,回了苍山,又去,黑石城。”老八虽然会说话却只能两三字的往外蹦:“红衣服,会火,差点,烧死我!”
“你被发现了?”张灵骨皱着眉头:“你就不会离远一点啊?”
“一个人,拿剑的,叫他,底,少堡主。”老八哼哼了两声:“他是,底星河?”
“拿剑的?”童言看了张灵骨一眼,摸出一张纸,泼了点墨在上面,纸上凝出腾渊和路观主的画像:“是哪一个?”
他们离开的时候腾渊和路观主都还在黑石城,这两位都是用剑的。
老八飞过去在腾渊的脸上用爪子拍了一下:“这个。”
童言指指路观主:“那这个呢?”
“没看见。”
“腾渊叫红衣服的底少堡主?”张灵骨皱起了眉头:“他想做什么?”
童言倒是对名门大派的明争暗斗看得比较多,他冷笑一声:“你记得熊山死之前说过什么吗?他说他喝醉了把底堡主散功的时辰说了出去,烈煊和熊山一向不太对付,熊山是不可能和他喝酒的,倒是这位腾剑主一向都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各门各派的掌教门主和他都有来往。”
“你是说,当年的事也有腾渊插一脚?”张灵骨有点不明白:“腾渊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童言说:“要不怎么解释他会承认红衣服的是底家的少堡主呢?一定是当年的事他有份,烈煊肯定把这件事告诉了红衣服的,所以红衣服才能用这件事要挟腾渊……如果由腾渊带着他上万仙宗,说他就是底星河,他有乌啼刀在手还会月落剑法,谁也不能说他不是底家的人。”
“全天下都知道底家只剩底星河一个。”张灵骨心中灵机一动:“宋老九一定是先我们一步想到了,所以才会赶来把底星河藏起来,因为红衣服要想取代底星河真正的当上底家少堡主,那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底星河真正的死掉。”
他站起来看向鼓声传来的方向:“不行,我要去告诉羽姑娘,红衣服的只怕已经来东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