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甜后苦,你先说好消息吧。”童言兴致勃勃的配合宋老九。
“好消息就是四大判官中最擅长画符的打听到了。”宋老九说:“这个人姓金,据说本来是个相貌英俊的男子,可练了尸道以后容貌尽毁,所以他不但擅长用符还很擅长易容术,特别擅长做人皮面具……”
“他在凡世行走得了个称号叫千面银狐,法器是一面黄金打的镜子,所以修仙界都叫他金镜子。”童言打断了宋老九的滔滔不绝:“九哥,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
“你们知道了啊。”宋老九干笑了两声,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再说坏消息,上次给你们的万仙宗来底家堡收尸的弟子名册,只怕里头有遗漏,据说在护送底少堡主来万仙宗的路上遇到了伏击死伤不少,可最后清点尸体和伤员,却有两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两个人的名字我还没弄到。”
他笑眯眯的说:“我这个人做生意一向很公道,消息不对也会如实告诉买家,毕竟做我这一行诚信才是金字招牌。”
“这事你让蛤蟆传个话就行了,亲自跑一趟也太客气了。”童言看宋老九从椅子下面的抽屉里端出来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他接过来吃了一颗:“嗯,好吃。”
“北边刚运过来的,那边风沙大,可葡萄和蜜瓜特别好吃。”宋老九笑眯眯的说:“特地带回来回馈客户的,这年头,客户得处成朋友,生意才能长久。”
童言连吃了好几颗,抱着盘子不想撒手了:“你是去镇上高家收银子吧?你把悬壶宫一个八流弟子介绍来治病,你收了高员外多少啊?”
宋老九一听就知道他们和司徒卿撞上了,他仍旧笑得很和气:“高员外有个朋友是我的老客户,这不是顺手帮个忙嘛,那位司徒大夫可不是八流,他是悬壶宫金针堂堂主的高徒,医术很高明的,我和他合作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药到病除,对了,你们要是想买悬壶宫的丹药,什么驱毒丸,驻颜丹什么的,找我!不用排队等还能给你们个友情老客户价,八八折。”
“您可真大方。”童言忍着馋将盘子端到若有所思的秦落落面前:“落落,可甜了,吃点呗。”
张灵骨对宋老九说:“我和你换的两个消息,一个我早一步知道了,还有一个有遗漏,那可换不到你想要的消息。”
“世上的消息多的是,不换这个换点别的也行啊。”宋老九眼珠子一转,落到张灵骨手中的鬼面具上,再看看满目疮痍的河滩:“几位这是遇到事了?”
他笑容挂上脸上却像是画上去的,看久了还觉得有些阴沉:“能有这个面具,不是小老弟是鬼泣崖下哪位鬼王麾下啊?”
张灵骨一听就明白宋老九是误会他了,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鬼面具:“这是我捡的。”
“鬼泣崖的鬼面那是面在人在,面离人亡……”宋老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五年前听说追杀星河的就是鬼泣崖的人,今天遇上了小老弟,还劳烦小老弟给我带个话,底家的事鬼泣崖还是莫要掺和的好。”
一直在旁观乖巧观望的魇儿小声问张灵骨:“殿……鬼泣崖是什么地方啊?”
张灵骨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童言说:“是座山吧。”
“说你傻你还真是不聪明。”秦落落吃着葡萄翻了个白眼:“鬼泣崖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有句流传的不太广的话,叫昔年魔魇山,今日鬼泣崖,懂了吗?”
“你的意思是,鬼泣崖是魔教?”张灵骨看向秦落落,又看向自己手里的面具:“就算是魔教为何遮头挡脸的?还用什么不弃虫来保证他们就算失手死了不能被确定来历呢?”
“也不算魔教吧……”秦落落迟疑了一下说:“这事我也是偶然听师父提起过一次,越是大的门派勾心斗角越多,有才华有资质也未必能得到重用,有时候还会被欺负和打压,有些弟子受不了的就会跑,这种跑既不算出师也不算出门,可以算是师门的弃徒了。”
宋老九看张灵骨和童言的模样是真不知道,他接着秦落落的话说:“离开了师门日子也不好过,凡世的亲人都已过世,要活下去那也是要银子的,不知道谁在鬼泣崖那离了个字号,专门收留这种大门派待不下去的弟子,进了鬼泣崖就是死人了,都要戴上鬼面已示和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他们什么杀人越货的买卖都做,其中领头的就是三大鬼王。”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有一个说法,我看在和你们熟才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外传啊,也有人说鬼泣崖是万仙宗宗主养的狗,因为这魔魇山倒了一百多年,三十六门看着天下太平也不太想认这个宗主了,所以宗主才派自己的心腹建了这个鬼泣崖,挑选的都是各门中资质好不得用的弟子,哪个门派不服他,他就用这条狗灭了哪个门派。”
童言和张灵骨对视了一眼,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说过这件事。
“二十年前霭云门门主在万仙大会上提出,万仙宗宗主的位置该三十六门轮流坐,回去后没多久就被杀了,外面都说是因为他和长水阁的阁主夫人有染,长水阁主雇鬼泣崖杀的,可这事也没人敢去当面问长水阁主,所以这事啊,各位听个乐就行了,别外传啊。”宋老九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和缓了,他笑眯眯的看着张灵骨:“就算是小兄弟你加入了鬼泣崖,我也觉得不奇怪,毕竟小兄弟的身份嘛,哈哈。”
张灵骨听得背后一阵发凉,以为自己的来历被宋老九给打听出来了,可想想知道他身世的只有童言和汪林海,这两位都在自己身边,实在没有和宋老九暗通的可能:“我什么身份?”
“寒霜当年是葬在困龙渊,困龙渊是在囚龙岭,而囚龙岭有一位广元剑仙,听闻剑仙在十多年前收了一个弟子,听说根骨奇佳资质过人,乃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宋老九看着张灵骨,他只顾看张灵骨的表情,没留意到旁边的童言表情僵住了,他继续说:“可剑仙闭关悟道之后,修仙界就再也没听说过这位弟子的音讯。”
他从椅子下端出个茶壶嘬了一口:“寒霜能被小兄弟请出困龙渊,想来也是在剑法上高于常人……多年前我听过一个传闻,路观主和广元剑仙是同胞兄弟,两人同拜入囚龙岭学艺,可广元剑仙的资质高过路观主,一路问鼎剑侠绝尘而去,最后因为一心修道还拒绝当观主,这观主的位置才落在路观主身上。”
秦落落低垂下眼睛看着手中的盘子上的莲花花纹:“自己千辛万苦都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却弃如敝履,自己即便是拿到了心里也不痛快的。”
张灵骨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
“可不是嘛。”宋老九附和的说:“我听到的也是小道消息,据说路观主一向嫉妒自己这个亲生哥哥,所以吧,我估摸着他就趁自己哥哥闭关了,根本不待见这个小徒弟,也不教上乘的功法剑法,所以啊……”
他看着张灵骨:“以小兄弟的天资气不过了跑出来投身鬼泣崖,那也不奇怪的嘛。”
张灵骨正想否认,童言却抢着开口了:“嗯,你说对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宋老九觉得自己才对了,忍不住有些得意洋洋:“小兄弟啊,你离开囚龙岭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你不该带寒霜出来啊,带着它你可是要惹大麻烦的。”
张灵骨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背篓,他可不止带了寒霜:“巧了,我这个人别的都怕,就不怕麻烦。”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宋老九:“我是真没加入鬼泣崖,我连鬼泣崖的门开在哪里都不知道。”
童言想了想说:“这么说起来,底少堡主会不会去了鬼泣崖啊。”
宋老九立刻否定了童言的想法:“星河天生体质羸弱很多功法都练不了,他去鬼泣崖,鬼泣崖也不会收他。”
“我是说,他会不会去鬼泣崖下了单给自己家报仇啊。”童言挥挥手示意想反驳的张灵骨别说话:“我知道当年鬼泣崖的人曾经追杀过底星河,可鬼泣崖是认钱不认人的,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好说啊,血字留书是东海月境天的本事,如果是找鬼泣崖的人,那就能解释了,鬼泣崖有各门各派的弟子,别说一个血字留书,就是刚刚袭击我们的妖王的那个弓,不也现世了吗?”
秦落落冷笑一声:“照你们这么,万仙宗和天下修仙门派都是些饭桶,正儿八经学到了本事的都去了鬼泣崖,那你也投奔鬼泣崖去呗,你去了肯定能成为第四个鬼王,赖皮鬼王。”
魇儿怯生生的扯了一下张灵骨的衣角,小声的说:“殿下。”
“怎么了?”张灵骨侧头看向她,月光下魇儿的脸小巧秀美,就这么一眼他突然想起来,魇儿之前说的在大榕树前还有几个潜藏着的人:“别胡说八道了,老童,明明是你在玉树寺冒充底星河想忽悠司徒卿被旁人给听去了,这才引来的追杀。”
“难怪我得到消息说星河在这秀水镇出现了呢。”宋老九失望的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