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站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胡伟跟灵猴一样顺着柱子怕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勾着横梁向檐角探去。
胡伟感觉腿肚子都在打颤,刚刚无意中向下望了一眼,差点吓得自己手一松掉下去,虽然钟楼不高也有十米上下,这么平平的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他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往下看,嘴里念叨着上天保佑那脆弱的飞檐能支撑住他的重量,他现在才有点后悔晚餐吃的有点多了。
木质结构的飞檐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胡伟眼一闭心一横,抱着横梁向前一窜,一只手已经伸到了飞檐的瓦片下方,手指上的触感告诉他,这里确实藏了东西。
“老胡,松手,我接着你,飞檐要断了。”
聂风听到那嘎吱嘎吱的声音,知道就算是胡伟的体重,那百年前的木料也难以支持,恐怕都不够支撑到胡伟爬回钟楼。
胡伟心中那股子混劲也上来了,咬着牙就是不松手,一只手臂攀着另一只拼命的向前伸,终于让他抓住了不明物体。
这时候他也脱了力,要知道全靠手臂和大腿的力量悬在半空中就算再瘦的人也支撑不了多久,胡伟手一滑大腿再也夹不住了,整个人打横着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胡伟在半空中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只要别伤着脑袋,其他都是皮肉伤,将养一阵子就能好了,就是这高度摔下去免不了要受点内伤了。
聂风见胡伟手一滑摔了下来,还紧闭着双唇不敢发出声音,心中暗赞了一声,灵眼一闪,胡伟摔落的速度立刻变慢了起来。
等到胡伟掉落到地面一人高的位置时候,聂风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他向旁边滚落,落地的冲击力转化成了横向的翻滚,虽然两人在草地上滚成一团狼狈不堪,至少一点伤都没受那是真的。
“风哥,东西!”
刚停下来胡伟就把抓着东西的手递到聂风跟前。
“快走,僧众下晚课了,快回去把衣服整理一下,像是从鸡窝里钻出来的一样。”
聂风接过胡伟递过来的东西不及细看往怀里一塞,把胡伟从地上拽了起来,两人趁乱混进人群,返回内院去了。
这时候养熙法师的院子已经黑漆漆一片,应该是已经睡了,聂风二人鬼鬼祟祟地悄悄打开房门钻了进去。
“风哥,快看看是什么东西,”胡伟可激动了,这次不仅参与了寻宝活动,还成了主力军,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战利品是什么。
“看你那猴急的样子,快点把身上那褂子脱下来打理一下,要是让叶苏知道你这么糟践他做的衣服,以后你别想从他铺子拿走一块布了。”
两人都把外套和裤子都脱了下来,将残留的草茎泥土摘掉擦净,抹掉了两人的作案痕迹。
“行了,把衣服挂上吧,这里可没熨斗,希望挂一夜明天早上能板正点。”胡伟把二人的衣服都给挂了起来,屁颠颠的又跑了回来。
聂风把胡伟好不容易摸回来的那个物件给取了出来,原来是个小小的油布包裹,外面用漆包线扎了起来,漆包线里的铜芯还露在外面,都没有经过处理。
“这是谁扎的,根本就不想有人能打开,”聂风费尽的将漆包线层层拧开,好不容易才全部解掉。
一共三层油布包裹,看得出来藏东西的人对这件物品很上心,终于到了最后一层包裹,聂风和胡伟都屏住了呼吸,想知道如此大费周折藏起却又给后人留下指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油布揭开之后,胡伟倒还冷静,因为他不识货,聂风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的溜圆。
呈现在聂风二人眼前的,是一枚飞天造型的青玉,这飞天着长裙,光身跣足,飘带披肩,祥云托体,用的是镂雕的工艺。
飞天是佛教中的神仙,又名“香神”、“香音神”、“声神”,也就是天龙八部中的乾达婆,据说飞天能歌善舞,是菩萨降临的祥瑞之兆,是佛教装饰中最具特色形象之一。
飞天也是古代各大石窟思源装饰中不可或缺的题材,她们凌空飞舞,奏乐散花,构成天乐齐鸣飞花如雨的美丽景象。
唐人有赋云“仙人共天乐俱行,花雨与香云互琢”,唐代的飞天造型比较写实,体态婀娜柔美,丰腴圆润,这件青玉镂雕飞天雕刻技艺娴熟自如,从艺术风格上证明了这是一块唐玉。
聂风把自己的发现讲述给胡伟听,本来还觉得这仅仅是一块玉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的他也瞪圆了眼睛。
“唐朝啊,我算算,离现在多久了,千年古玉啊,怎么会藏在这的呢,而且藏宝图也是近几年才留下的?”
聂风想了想说道,“兴化寺在九三年新建大雄宝殿的时候,发掘出深埋地下的唐宋时期佛教摩崖造像一百九十五尊,可能这块唐玉就是那时候同期出土的,只不过让人给藏了起来,并不为人所知。”
“那藏着玉的人为什么也不卖也不留着,还把玉藏在钟楼上,还留下藏宝图让人去找,这人什么意思?”胡伟觉得有点懵,以他的脑回路无法理解当年那人的想法。
“据我猜想,可能这人只是不想把这块玉交出去,还想留在寺里,可是如果自己去世了这个秘密也就没人知道了,所以才大费周折留下那张竹纸做的藏宝图,留给后人去寻找。”
“这位藏宝的人,绝对是兴化禅寺的高层,而且是养熙大师那一系的前辈,夹着藏宝图的那本经书才能流传下来,恰好让我们给发现了。”
“那怎么办?要不要还给人家?”
胡伟并不知道一块唐玉的价值,唐玉在市场上虽然价值比不上清玉,那是因为雕刻工艺的问题,可毕竟是千年古物,随便往哪个国际拍卖行里一送,起拍价至少是百万,还得是美金。
“这东西,我会问过养熙大师的意见,说到底这应该是他的师门前辈留给他的宝物,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被我们找到而已,等明天大典之后就还给他吧。”
聂风做了决定,胡伟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他仅仅是想体验寻宝的那种刺激感,对宝物的处理却一点不想参与,这件事太伤脑筋了。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胡伟去关了灯,二人刚刚经历了这么刺激的事情,肾上腺素指标高的很,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老胡,起床了!人家早课都做完了,再不去连早饭都没得吃了。”
胡伟在睡梦中被聂风给叫醒,他昨天晚上太兴奋了,第一次寻宝经历实在是太刺激了,就是胳膊摔的还有点疼,昨天脱下衣服来看身上好几处都青了。
胡伟一骨碌坐个起来,揉了揉黑漆漆的眼圈,他昨晚失眠了,大概到后半夜才睡着,到现在也不过才睡了两三个小时。
“风哥,给我十分钟时间,马上就好。”
等到胡伟速战速决洗漱完毕,内堂的饭堂还是结束了供餐,僧人都去参加早课了,就算他俩是新老两任住持的客人,也不可能单独为他俩再生火做饭的。
“聂施主,要不您去外院去用餐吧,那里是全天候供餐的,伙食标准也比这里高一些,今天典座也去那里了,”一个伙头僧小心翼翼地说道。
典座就是伙头僧的头儿,大寮的管事,聂风听了也只好带着饥肠辘辘的胡伟奔外院的饭堂去了,不过应该只有普通的饭菜了,没有那特供小炒吃了。
前来观礼的宾客起床时间有早有晚,所以寺里特意雇了人全天候供应饭菜,以备不时之需,聂风他俩的早餐问题才得以解决。
就在他俩正在研究外面的馒头跟内院的馒头比有什么区别的时候,一声尖利刺耳的女声忽然从身后响起。
“你们这两个死皮赖脸的东西怎么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