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嗣元怒火中烧,满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但当面前人族少女的甜甜微笑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他竟一点火气都发不出来。任由那双手把他的脸捏成一个肉包子,然后吨儿的一下又弹回原状。
“他是化神。”
“你这么确定?”
“我们妖族有自己的方式分辨对手的境界。当然,你可以选择不信。”孔嗣元说完白了岳棠一眼,反抗主人他不敢,但抓住一切机会对主人进行鄙视还是敢的。不过这也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元元真厉害!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岳棠说着直接捧着孔嗣元的脸将其从地上拔了起来,双手在这张小脸上一阵揉搓。要不是孔嗣元的肉身结实,非要被搓成麻绳不可。
印象中岳棠惩罚他的手段每次都是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他多么想让这位主人打他一顿,哪怕用力踩脸对他来说也比这种精神折磨要舒服的多。
“师兄,新任镇守使是梁洲人,鹤昔归也是梁洲人。新任镇守使是化神期,鹤昔归也是化神期。你说他会不会就是咱们东洲的下一任镇守使啊?”
对于岳棠的询问,林央不置可否。现在天微宫掌握的情报信息太少,就连东洲本地的情况都一知半解,东洲之外的事情更是两眼一抹黑。甚至连鹤昔归是不是凌霄剑宗的人都不清楚。
“不知道。但他的确不是一个适合做镇守使的人。”
即便只是有过几句短暂的交流,林央也能看出鹤昔归无意参与朝堂争斗,他志不在此。
孔沉樱刚刚来过,妖族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凌霄剑宗会派一个什么样的镇守使过来,谁又猜得到呢?没准对方真的派一个无心理政的镇守使当摆设也说不定。
不管他是不是镇守使,鹤昔归这个人都必须要多多关注。等到年底仙门大会之时,一切都会清楚明了的。
谈话之时,房门咯吱一声打开。先前的老者去而复返,只不过身边又多了一位中年男人。
老者殷勤引荐:
“让三位久等了,这位便是我家主人。”
中年男人一身便服,看得出也是来得匆忙,连外裳都没披就匆匆赶来。进门之后只大略扫了岳棠三人一眼,见不过是三个筑基期的晚辈便将目光落在那青铜钥匙上,当即便是瞳孔一缩。
“在下天微宫掌门林央。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男子根本没心思搭理林央,一把将那钥匙抓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就在众人面前又取出四把造型差不多的钥匙仔细比对。确认无误之后终于大笑出声。
“哈哈哈……老孙,这次你立大功了!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老者毕恭毕敬:“为主人做事是我的本分,老汉不敢要什么恩裳。”
“嗯,不错。果然是个老成持重的。广安城的聚宝阁正缺一位掌柜。这样吧,你收拾收拾东西,以后广安城的生意就由你打理了。”
“多谢主人看中。”老者跪地叩首。
中年人也没有拦着他,等九个响头磕完才一甩袖子将其搀起。
“这里没你的事了。”
老者甚为识趣,慌忙起身出了房间,临走之时还不忘将门关好。中年人小心翼翼将五枚青铜钥匙收好,这才有空重新打量面前三人。
“这东西你们从何处得来?”说来说去还是没报名字,显然是觉得自己的身份没必要跟三个筑基期的小人物有过多交集。
岳棠刚要开口,林央赶紧抢先一步:“这东西是一位朋友托晚辈送来的。”
“司空明远?”
“正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中年人冷冷发笑:“小子,你可知他都做过些什么?这个时候你还敢称与他是朋友,难道不想活命了吗?”
“小道只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至于前辈与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不关我的事。前辈恩怨分明,绝不会随意冤枉好人。”
中年人眼神冷峻,死死盯着林央。一身元婴后期的气势完全散开,浑身杀气外放,久久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得针落可闻,除了四个人均匀的呼吸便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过了足足十息,中年人突然脸色一变,哈哈大笑:
“哈哈哈……筑基期就敢跟老子耍心眼的,你是第一个。好小子,有胆色!嗯,这么吓唬你们都没在怕的,这丫头也不错。说吧,你们想要什么?丹药、灵器都可以,只要是聚宝阁有的,你们随便挑。”
这种许诺对于三个筑基修士来说的确具备不小的诱惑力,但可惜面前这三人并不是他眼见的那么简单。
“前辈,我们什么东西都不要,只想劳您帮一个小忙。”
“什么忙?先说说看。”
早在来秀和坊之前林央就想好了说辞。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验证几件事情。
第一,聚宝商会这位笑到最后的大管事到底是不是新任镇守使的人。
第二,镇守使究竟是不是已经到了东洲。
第三,如果镇守使已经来了,那么他想要在东洲做什么?是与之前的那些镇守使一样只为捞钱,还是似江铎之流另有所图。
这些问题必须要旁敲侧击的问出来,若是说的太直白或者问得东西太多,恐怕会引起面前这位大管事的疑心。
这需要很高的语言艺术,很显然林央十分擅长此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瞒前辈,晚辈是天微宫掌门。在西山走廊出口这片地阶讨生活,常年遭受天一剑派和九鼎山两家地阶宗门的盘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您是大人物,若有机会见到镇守府的上官,烦劳您在新任仙府大人面前帮忙问一问,我们天微宫的税能不能少交一点?”
林央不卑不亢讲明心意,言辞极为恳切。
中年汉子连想也没想,爽朗大笑:“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大事,就这?”
“此事若能办成,贫道就感激不尽了。”
中年汉子刚要答应,转念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天微宫现在是什么品阶?”
“黄阶下品。”
“嗨!不过是一家黄阶宗门而已,便是将所得钱财全都交上来也能有几块灵石?此事不必禀明仙府大人,我就可以做主。你小子也怪客气的,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却只提什么减税?直接全部免了吧!”
林央故作为难:“前辈,我们天微宫每年的进项也不少呢。直接免了,这……这合适吗?”
中年人只想发笑,暗道面前这姓林的小子还真是个实诚人。一家黄阶宗门的收益对筑基期的修士来说的确算是很大一笔钱了,但这点钱在他看来还没有指甲缝里的泥多。根本不在话下。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赵虎堂说免了就是免了。行了,没什么事你们就离开吧!”
赵虎堂说完正准备赶紧回去打开密库,却见林央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
“前辈,您说给我们天微宫免税我们自然是相信的,可要是将来天一剑派和九鼎山再来收税,我们无凭无据的,根本惹不起他们。”
赵虎堂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觉得林央说的在理。“也罢,就与你个凭据。不过这东西要保密,暂时还不是适合公开的时候。你们自己看看就好,千万别到处嚷嚷。”
“晚辈明白。”
赵虎堂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份洒金秀纸,两头有卷轴,中间纸张部分包着碧云绸灵丝缎面。岳棠瞪着大眼睛暗暗点头,这的确是正规的官文用纸。
老赵取出一支笔,蘸饱了特制墨水便以镇守使的口吻将天微宫终身免税之事写了下来。最后取出一枚代表镇守使权威的官印,直接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