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人清楚安神父这般转折的态度到底是真的只是单纯的为威廉着想,还是别有所图。作为他的跟班,于思奇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见和看法了。倒是宫辰,稍微对神父的决断有点不太乐意。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安神父刻意把堵门的工作交给他独自完成造成的。虽说于思奇也在从中帮助了他搬运了一些小件玩意,这多少让他的心情变得好受了些。可是,在看到安神父全程像个游手好闲的人一样嘛事不干,还站在那吹起了口哨,宫辰还是颇有一点小情绪的。
这其实很正常,想到一路过来,宫辰被各种人使唤了多少回,没有任何的感谢,没有任何的感激,有的只是又一句‘宫辰,交给你了’换谁都可能会产生不满的。
但是不论如何,他们姑且算是把这里堵好了,虽然费了点时间。在动身前往寻找罗宁的时候,还闹出了个带有争议的小插曲。
事情的起因在于思奇口袋里威廉探头出来‘检查’他们的‘工程’时,发表了一些令人不快的言论。比如他公然的指责宫辰在堵门上并不用心,很多他负责的区域都没有被完全的封死,在许多边边角角上都留出了一定程度的缝隙。
“也许应该让你自己来才对。”
宫辰咬紧牙关把自己手掌里的水泡给挑破,并从中挤出一定量的液体后,用提前准备好的纸巾擦了擦手说。
“如果我能的话,我根本就不去跟你说这些。”威廉一本正经的说:“你知道吗?我在教书的那会儿,最讨厌的学生就是那种半途而废的类型。有些明明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却因为种种原因,放弃掉最后一步。”
“那我应该庆幸自己不是你的学生吗?”宫辰显然不想听从威廉的说教,语气十分的叛逆。
“还是我来吧。”
于思奇觉得有必要趁早站出来解决掉这起无意义的纷争了,因为看这个架势,他们俩似乎谁也不打算退让半步。
着手修补又花费了一定的时间,等到于思奇意识到这个地方终于被他们给彻底堵上之后。他想起了个事,如果要是他们早就知道会这么做的话,又何必会做什么撞门的‘蠢事’呢?甚至更极端点,提前跟罗宁打上招呼,让他别把这里给清空岂不是更好。
果然,有的事情只有尝试过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无用功’。
在他的大脑进行着无意义的胡思乱想时,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跟着安神父他们来到了楼上一处类似办公室的地方。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最先打断他思绪的不是谁或者谁的大喊大叫,而是从那间办公室传来的交谈声。毫无疑问,罗宁和那位已经清醒过来的税务官‘大人’正在进行着比较私人的对话。这点,可以从他们刚抵达到房门口时,里面的谈话声便戛然而止这方面得出结论。
面对这样的情况,安神父礼貌的敲了敲门,罗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进来吧,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的。”
“打搅你们的私人谈话是我们的不对,不过考虑到我们确实也没地方可去了,希望你们不要太在意这些。”
安神父一边推门而入,一边做出了非常套路化的解释。
也正是这时,于思奇才看清楚这居然是一间保存的还算完好的办公室。要知道在这种破败不堪的厂房里,很难再见到有什么比较完整的‘存在’了。可是,这间屋子却不同了。不论是天花板垂下来的两盏LED灯管,还是现在被罗宁给坐在上面的老板椅,亦或者是被人为改造成病床的长方形办公桌,都说明了这里并没有像这处厂房的其他地方一样,遭到不太理性的‘迫害’。
待他们所有人纷纷走进屋后,双脚折叠坐在‘病床’上的税务官一脸戒备的神情盯着他们,单手捂着缠满纱布和绷带的肚子,眼神里多了一丝之前不曾有过的恐惧和不安。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来披在自己身上的‘花被单’因为身体动作幅度过大而下滑到了腿边,也没有意识到罗宁在这个时候抽空替她把那件‘被单’给重新拉了上去。
“不得不说你的恢复力真是惊人。”
安神父走到了她的跟前,仔细观察了一小会儿之后,把视线绕到她的身后,对着那个垃圾桶里说:“可惜离开你身体的那些寄生体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它们死的很迅速。等等,是有谁朝里点了火吗?”
“是我做的,神父。”把手从税务官身边拿开的罗宁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于思奇注意到他的肘部关节出现了一个纽扣大小的缺口说:“因为生气而从自己身体里提取了一定量的白磷,结果你也看到了,对身体损耗还挺大的。”
“骨灰里提取出白磷?还挺科学的。”宫辰略感兴趣的凑了过去,在细瞧了几眼罗宁的手臂之后,说:“就是对你自身不太友好。”
“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已经不是我这个已逝去之人需要去在意的了。”罗宁把手放了下来,看着安神父的脸说:“我之前和税...她谈了谈,彼此理清了一些过往和恩怨。现在,我想也是时候跟你们摊牌了。”
“终于要告诉我们你和她的身份与联系吗?”安神父会心一笑,走回到了于思奇的身边。
“你全都知道了啊!”
罗宁虽然因为失去了肉体而做不出太过复杂的表情,但是却依然流露出了类似‘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神色。
“猜到了大概。”安神父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说:“比如我能确定你和这位税务官‘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我说的对吗?”
“没错,我们...曾经...确实...”罗宁言语不详的点了点头,这让于思奇和宫辰都非常意外。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安神父接下来的论点:“其实这很好推断的,你曾经多次在不同程度上对她进行过袒护的行为。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考虑在里面,我才一直对她手下留情。毕竟,要是让自己的父亲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死在自己面前,恐怕我们现在就没办法这么友好的交流下去了。”
“什么?”于思奇和宫辰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惊叹,事实上,安神父的这份发言也引起了威廉的注意。在确认没有人把视线移动到他身上的时候,那只小小的鸟头已经悄然的探出了口袋,正在客串一名合格的聆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