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客气的回道:“记得,你那天还故意套路我。”
乐瑶叹息,她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还记得我在徐州怎么说你的吗?”
“可怜虫。”
乐瑶终于被我惹生气了,她朝我踢了一脚后纠正道:“我说你是一个喜欢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人。而且你给我一种很蹩脚的感觉,好像只要是喜欢过昭阳的人,你就会拼命的往外推。”
“你先别反驳我,一开始我也没往这方面想,但是当昭阳告诉我关于你的所有事后,我才会不得不这么想,你的过去让你很难喜欢上别人,你能喜欢上简薇一定和她经历了很特别的事,可是当昭阳告诉我,你在屿海炊烟那么果断的推开简薇,我就觉得你有问题。”
乐瑶的话让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想,如果当时我没有推开钟晚,而是无比坚定的握住她的手,我和她会是怎样的以后。
幻想美好,一直是我的弱项,可我却突然明悟一个道理,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我应该遵循自己的内心。
我努了努嘴,问道:“那天晚上真的有人来砸店了吗?”
“那肯定啊,我后面还报警了。”
“那怎么店里就剩你一个人?”
乐瑶摊了摊手回道:“是我让他们走的,因为那天我刚好约了简薇谈合作,我希望可以把你们都约出来,帮你一次。”
“多此一举,直接说不行吗?”
“就你那性格,无论是昭阳还是简薇,都不可能把你叫出来,我干脆借着被砸店的事情把你骗过来,你虽然轴了点,但朋友有事,你还是靠谱的。”
乐瑶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方式让我有点哭笑不得,我用挑衅的语气说道:“我那天晚上原本也不想走的,但突然看见你跟昭阳那什么才离开的。”
“得了吧,你不说,我都能猜到,一定是简薇刚巧来了,你怕她伤心才故意带她离开的吧,你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靠!你骂人太损了吧。”
乐瑶嘿嘿一笑,仿佛像安慰我一般说道:“但是我也不能一直说你,毕竟还是你教会我怎么去爱一个人的。”
“你知道吗?和简薇分手后,昭阳痛苦了三年,我真的认为只要陪在他的身边,他就会慢慢接受我,可却忽略了他是一个需要被引导,被认可的人。”
乐瑶叹息一声又说道:“可是你离开省城后,昭阳比之前三年更加痛苦,我经常夜里拍完戏就飞到省城陪他,等到第二天再飞回北京。陈夕,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同时,你也忽略了昭阳的感受。”
乐瑶说完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她递到我的面前,示意我如果难受就抽一支,我把烟推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那包红双喜点上,同时我觉得乐瑶的话很莫名其妙,我可以理解她说我忽略了简薇的感受,但为什么要说我忽略了昭阳的感受呢?
正当我因此烦闷,想仔细询问一番的时候,乐瑶却白了我一眼道:“你干嘛愁眉苦脸的,我骂你不是朋友间开玩笑嘛,该不会还有别人因为这件事骂你吧?而且我亲昭阳那是因为我确实知道他跟简薇没在一起。”
提到昭阳简薇,我之前还在疑惑的事情立刻被转移了过来,急切的问道:“昭阳有没有告诉你,他和简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得你自己去跟昭阳沟通,我不想说。但是陈夕,你不要再认为所有事情都是你错了,我觉得简薇做的更不好。。。”
“停停停,你批判我就行了,把酒给我,我给你赔个不是。”
“你还不耐烦起来了?”
“哪有不耐烦,我就是觉得事情即使发生,那就没必要再去追责。”
“所以,你打算去美国找简薇吗?”
“嗯!”我斩钉截铁的回道。
“我建议你先去跟昭阳沟通一下,再去美国,反正签证也需要时间。”
我点了点头,从烟盒里又拿了一支香烟出来,我们的谈话也停止了一支烟的时间,实际上我的内心还是茫然的,通过与乐瑶的对话,我终于想通了很多事情。
在天空的城开业那天,简薇问我敢不敢和她进去坐一坐,我当时不理解“敢”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可现在却想通了,因为我告诉她,自己想离开省城,简薇应该在那个时候就想把我留住了吧。
我又想起那次吃饺子,在我告诉简薇自己想跟书清结婚后,她又一次将所谓的答案埋进了心里。
我有些难过,因为经历了大连的事情后,我承认自己已经不是在平江路上,敢对她说无论是简薇还是钟晚我都敢去爱的陈夕了,那么我带着一颗不纯粹的心去美国找到简薇后,她真的能接受吗?
乐瑶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她问道:“你刚刚还斩钉截铁的态度,怎么现在又是这副死样子。”
我习惯性的不想解释,可一想到自己本就无法想通这个问题,还一昧的拒绝别人递来的帮助,真的很不成熟了。
我尝试劝服自己,一番挣扎之后对乐瑶说道:“我记得很久之前,你曾问过我一个问题,你说人一生到底会不会爱上两人,我想听听你现在的答案。”
乐瑶思考了一下,回道:“我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能爱上两个人的话,那我不嫁给自己爱的人,就一定不会幸福。”
我在乐瑶的话语中沉思,可乐瑶似乎不愿意给我沉思的时间,她立即问道:“能告诉我,你在思考什么吗?”
我下意识的回道:“我在大连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与快乐,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爱简薇。”
“陈夕,你应该是从爱情里获得快乐,而不是花光力气。你和简薇的救赎之路,虽然艰辛坎坷,可是你们从未觉得预支了力气与快乐,你能明白吗?”
我怔怔的望着乐瑶,她的话语仿佛洞穿了我灵魂,更将我脑海里的雾霭驱散,与此同时,简薇的话语也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我们是因为爱情分手。。。”
虽然我现在仍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可突然就有一股力量支撑起我,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浑身开始不住的颤抖,正当我升起一种非她不可的冲动时,我听见乐瑶对我喊了一句,张嘴。
由于她刚才的话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所以本能的选择相信她,我刚一张开嘴巴,随后便看见乐瑶大手一挥,往我嘴里拍了些东西进来,我怀疑她故意扇我嘴巴,正要发作的时候,嘴里传来一阵清凉感与异味。
我瞬间干呕了起来:“你喂我吃救心丸干嘛?”
“哈哈,你刚刚那样子,再不吃点救心丸,我怕你心脏受不了。”
这玩意我没吃过,但以前我妈晕车的时候会吃一点,我好奇闻过,那味道我真受不了,我干呕了好几次,才缓过来。
等到我稍微好了点后,乐瑶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起身找我要车钥匙,我一边用酒漱口,一边问道:“你要去哪?”
“送你们回酒店啊。”
“你不是说要完成井哥的心愿吗?”
“酒喝那么多,你怎么能听他的胡话?”
“我。。。靠。。。这就是女人吗?”
看着乐瑶狡黠的目光,我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遵从井哥的打算,她只是想找个机会,告诉我这些事情而已。在将车钥匙交给她的同时,我对乐瑶说道:“乐瑶啊,那个。。。谢谢你啊。”
“嘶,你太恶心了。难怪昭阳老在我面前说你像小姑娘似的。”
“我靠!他还说过我什么?”
“说你就会窝里横。”
“你俩无不无聊?没事老聊我干什么?”
乐瑶原本正在调座位,听见我这句话后,突然神色一正,道:“其实,昭阳真的很关心你,即使他心里难过,也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我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回想起昨晚和昭阳说了很过分的话,觉得自己应该给他道个歉才对,可是这么晚了,突然给他打去电话难免会打扰他,而且也不正式。
这时乐瑶又说道:“你呀,想打电话道歉就打呗,既然是朋友,就别扭扭捏捏的。”
我吸了吸鼻子,选择遵从乐瑶的话。实际上,在我给昭阳拨去电话之前,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拧巴的,可当昭阳的声音传来时,我又发现,心里其实是舒畅的,有话就说,有错就认,不去无端的揣摩那么多事情,居然会这么轻松。
我说:“是我。”
昭阳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嗯,你在干嘛呢?”
“你小子废话怎么那么多?”
“我靠,我打电话跟你道歉,你态度好一点行吗?”
昭阳在电话那边笑了几声,随后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回省城?”
“明天。”
“来破立的路还认识吧?”
“去什么破立,先搞地锅鸡,特辣的那种。”
“行,你让乐瑶开车慢点,明天见。”
昭阳挂断电话后,我将目光落在乐瑶身上,她此时正专注于开车,发现我一直看她的时候,才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轻笑了几声,对乐瑶说道:“昭阳让你开车慢点。”
乐瑶虽然没说话,但嘴角已经上扬了起来。我不用去看她,也知道她此时的眼里有了幸福的神色。
我想,她和昭阳之间也一定经历了一些事情,再回望酒吧被砸的那天晚上,无论是乐瑶,还是昭阳,他们的那一吻在此刻怎么看都那么的深情。
与此同时,我想前往美国寻找简薇的心,更加急切。因为,当昭阳沉浸在痛苦的那些时日里,都是乐瑶不辞万里的去省城陪伴,可简薇呢,她也会难过,也需要陪伴,而我却自以为是的一直疏远她。
我到底是如何在她面前说出,她是个坚强的女人,甚至不需要别人的心疼,我真的太不了解她了,我总是站在故事的角度去认为她会幸福,却忽略了她的内心最想要的是什么。
其实,我想说的是,无论乐瑶还是简薇,她们身上的意难平,都是我们做为读者赋予的枷锁,我们总会觉得她们爱而不得,甚至用绑架的心态去想,她们如果不再爱昭阳那么她们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可是,我们却忘记了,正是因为我们喜欢她们,才会希望她们幸福,虽然昭阳只有一个,但幸福不该仅有一份,人更不该被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我想,当简薇对昭阳说好好生活时,是在祝愿他往后的幸福。
而当她告诉昭阳自己也会好好生活时,是在劝诫自己,要离开不属于她的天空之城,在荆棘之地上,开拓出一条自我救赎的道路。
这无疑是世界上最寸步难行的道路,因为我们最先要踏出的,便是自己那颗残破的心。
。。。
我在乐瑶的帮助下,把井哥扶进了房间里,因为他喝了太多酒,为了方便照顾井哥,我开了一间双人房。乐瑶在我们隔壁也开了一间房,因为她告诉我,明天会和我们一起回省城。
此时的我,已然可以通过乐瑶与昭阳之间的细节,看见她留在昭阳心里的那颗种子,被雨水滋润。我想,或许那颗种子早已发芽,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数不尽的温暖阳光与望不到头的烂漫花海。
我走到房间的窗前,月光遗落在我的身上,虽然我知道美国与这里存在时差,但我还是想将自己的思念抛给月亮,让它照进简薇的梦里。
我又怕月亮会忙,便拿出手机,给远在异国的简薇发去了短信。
“我回来了,现在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