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的朝他女婿望去,他倒是直接笑了出来,道:“我老婆教书的,学校里有一个很不错的姑娘,你如果没有女朋友的话,要不要试着相处一下?”
大爷也附和着:“我觉得你这个小伙子不错,性格温和,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我让我女儿把那个姑娘电话给你?”
我自然婉拒道:“我还没结婚的打算呢,就不耽误别人姑娘了。”
“我爸也是好心,你至少得见一面再做决定,况且相亲又不是要你立马结婚,你先把手机号码给我。”他女儿比我年长几岁,又因为是老师,说起话来多少带点教育人的语气,我倒是不觉得讨厌,只是不太习惯这种突然的关心。
在他们一再的要求下,我将手机号码报了出去,不过我仍没有被梁老师的话语打动,而是因为她说这是梁大爷的好心。
。。。
次日,我果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简单利落,姓名,工作,以及是否愿意见面。我看完短信,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回归到了原来的世界,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被我妈安排着相亲,每次我都带着强烈的排斥心去见面,以至于后来,连相亲我妈也要陪同着。
收回思绪,我给这个叫做韩小小的姑娘回了短信,短信内容也简单利落,姓名,约见地点。
做完这一切,我便开始重复每天的生活,早晨跑跑步,结束后去买菜,然后洗洗衣服,再利用午休前的时间看看书,到了下午,我喜欢去逛逛花市,但只看不买。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傍晚,我放下手中把玩的盆栽,随后便前往了约见的饭店,由于是梁大爷的好心,我特意早到了一会,可令我意外的是,当我给韩小小发去短信后,发现她比我更早的来到了约见地点,我们就各自坐在一张饭桌上,打了声招呼。
我笑了笑,坐到她的饭桌前,礼貌性的打量起这个叫韩小小的姑娘,但意外总是那么多,聊天的过程中,原本我以为她会比我小,可没想到她却比我大了几岁。
“梁丽没有告诉你我的年龄吗?”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她很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
“有什么忌口的吗?”我问道。
“点几个家常菜就行了,不用破费。”
我点了点头,然后和服务员要了一份西红柿蛋汤和两个家常小炒。
这时,我才回答韩小小的第一个问题:“梁老师只告诉我,有个很不错的姑娘,让我见一见。”
“我都可以做你姐姐了,可别喊我姑娘。”
我憨笑了一下回道:“大几岁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相亲的目的是结婚过日子嘛。”
她倒是挺直爽的说道:“我是怕你介意。”
我想起书婧比我大一岁,简薇好像也比我大两岁,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然后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相亲自然要问对方问题的,你问吧。”
我也直爽的问道:“你相亲是想尽快结婚,还是被逼无奈啊?”
这句话,让韩小小皱起了眉头,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两者都有一点吧,你呢?”
“两者都没有。”
“嗯?什么意思?”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但是又不想辜负别人的一番好意,所以就来了。”
韩小小教育道:“做人得有自己的主见,不能因为别人的一番好意,就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
“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相亲实际上还是想尽快结婚多一点。”
“哎,也不能这么说吧。其实我让你要有主见,我自己也是不想辜负梁丽的好意,可毕竟年龄也到了,是该成家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
韩小小虽然比我大,但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长相不差。结合这几点,我自然能够猜到她为什么会选择相亲。
我说道:“其实我们两个不想相亲的人,才最适合相亲。”
“你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怪老成的。”
“也不是老成吧,事实如此罢了,没有人能走进自己心里,自己也不想靠近别人的世界,但是相亲省去了这些过程,把结果直观的摆在面前让我们选择,从一开始就无关爱情的婚姻,很难说不会长久。”
“你说的挺有道理,不过也挺绝望的。”
“是因为无关爱情四个字吗?”
“当然,和自己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我想想都可怕。”
韩小小的话让我回想起自己曾跟钟晚讨论过的话题,当孩子问我们什么是幸福的时候,我们该如何去回答。这也让我陷入进一种幻想中,我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带着面具,一起生活了很多年,虽然相安无事,但有一天,孩子将我们的面具摘下,露出的是俩副疲惫不堪的面容,正当我们想要努力挤出笑容时,孩子却将我们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摇了摇头,摆脱出这种幻想,这时,服务员也将我点的饭菜端了过来,我和韩小小异口同声的说了句吃饭吧,之后我们便不再言语。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但都不觉得压抑,很难明说这种第一次见面的饭局是什么心情,有客气也有拘谨。沉默中,我们将饭吃完。买单时,韩小小提出AA制,我也没有故作姿态,将自己的那份钱交给了她。
走出饭店,我不太好意思直接回去,便问她要不要散散步,没想韩小小回道:“不散了。”
我说好,便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可在她上车前,却突然转身对我说道:“我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刚刚吃饭的样子,很像相亲后结婚的那种日子?就是那种,没有话题,只把吃饭当作本能,死气沉沉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自己等待的答案。”
“答案。。。吗?”
“是的,其实我也有一次恋爱经历,但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实在太稀有,我原本以为婚姻就是我等待的答案,可现在才知道,无关爱情的婚姻真的太可怕了,我想试着忘记过去,重新发现一个有温度的人,然后靠近他的世界,我还想再等等,去找寻这个答案。”
“我还是没懂你口中想找寻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就理解成,我又相信爱情了,我想看看会不会有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吧。”
我陷入进韩小小的话语中,以至于她离开时,我都没能跟她说一声再见。等我反应过来后,她乘坐的出租车已经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这一幕,让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也正在离我远去,久违的失落感又一次围绕着我,我站在繁华的苏州城里,看起来有点落魄。
。。。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我伏在地方,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吉他盒,这里面装的是简薇丢进省城河里的那把吉他。此时的我,只能看见它通体的灰色,以及破败的琴身。
我终于又一次来到了苏州的护城河边,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后,我抱着吉他,躲在阴影里面,我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这么想在这里坐一坐,但我知道,我又一次沉湎在往日的回忆中了。
这种回忆无关任何人,我只当自己身处在原来的世界中,抱着吉他坐在省城的河边,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也在等待一个答案,可在现在的这个世界里,我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
这段时间,我一直处于虚幻与真实之中,它们彼此缠绕,让我既沉湎于此,又时刻自我暗示,我曾像简薇所说那般,崇拜着天空的城,可当我发现自己的心不再纯粹时,便分裂出一个抗拒所有情感,只想追求孤独与平静的我。
可当有人给我拆解“答案”这个命题后,我不仅抗拒不了心里的情感,更成为了一个惧怕孤独的人,我找不到问题的根源,但总有一束希望的光映射在我的心里,可这道光无法驱散我眼中的灰色,反而因为寻不到根源,将我的心灼伤。
我为此感到一阵莫名的痛苦,所以我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抱着别人的吉他,坐在别人的河边,去幻想着真实世界中,那个忧伤,孤独,但却理智的自己。
。。。
坐了很久之后,我终于将自己乱成麻绳的心情平复好,痴痴的望着眼前的河面,我没去拨响吉他的琴弦,因为它毕竟不是我的吉他,我也不想破坏这一刻的静谧。
可我的想法,什么时候随过我的心愿呢?手机铃声在这一刻响起,我仍然注视漆黑的河面,不过我的手已经接通了这个电话。
我将它放在耳朵,也不想说话,等待对方的声音传来时,再去分辨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陈夕哥,你不在家里呢?”
这个声音,让我从痴呆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甚至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定自己没听错后,便对电话里说道:“打我电话什么事?”
蔡子明回道:“我在你家门口敲门没人应,打你电话当然问问你在哪了。”
“你在我家门口?你来苏州啦?”
“嗯,对了,你家地址也是简总给我的。”
“哦。。。那你找我什么事?”
蔡子明的语气提高了几分:“陈夕哥,我现在站在你家门口,是不是找你没事,你就不准备给我开门啦?”
我这才尴尬的回道:“下意识问你找我什么事,你等我一会,我这就回去。”
“哎。。陈夕哥,简总果然说的没错,你现在很抗拒有人找你。”
这句话让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可还没等我狡辩的时候,蔡子明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我在原地坐了几秒钟,脑海里反复琢磨着蔡子明最后一句话。
回到小区,蔡子明已经从楼上下来,坐在大门口的一盏路灯下面,我远远的望去,看见他背着一个书包,像极了一个北漂的人。
我朝他喊了一声,蔡子明立刻抬头寻找着我,当他看见我后,脸上也展露出开心的笑容,他没有喊我陈夕哥,而是直接喊了一声哥,随后便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跑到我面前。
这一声哥,大概是击溃了我内心的防御,因为我鼻子有些发酸。他来到我面前,我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他憨笑着对我说道:“哥,你。。。”他话说到一半,便看见我手中的吉他,随后居然用心疼的眼神对我望来。
我将吉他往身后藏了藏道:“话怎么就说一半啊?”
蔡子明收起笑容,声音很轻的将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你晚上吃了吗?我给你带了炸包子。”
我与蔡子明严格意义上来说,像是一种亲情关系,这种关系不仅是他一声一声哥喊出来的,还有他与生俱来那种淳朴的气质以及对我实心实意的好。这一瞬的我,将他往我怀里搂了搂,我们真的就像许久未见的亲兄弟一般,而我也就在这个拥抱里,听见一声破碎的声响。
是的,蔡子明就用几个炸包子,便砸开了我内心的墙壁,他让我明白,人无法抗拒情感,至少不该抗拒亲情般的关怀。
“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别说求,什么事都给你办了。”
“你明天抽一天时间出来,陪我去上海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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