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沈梦从吧台里面走出来,看样子是要我个好歹,井哥慌忙拉住沈梦,但沈梦此刻已经失去理智。
“陈夕,你先走吧,我跟梦梦再沟通沟通。”
“你不能走!”沈梦啪的一声将手机拍在桌子上面:“你知道乐瑶的现状吗?乐瑶走后,你关心过吗?陈夕,你知道乐瑶说过什么吗?”
面对沈梦的三连问,我哑口无言。我不可能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为了不插足乐瑶与昭阳,我已经在乐瑶回去之后又一次将她拉黑了。
我望着桌子上的手机,我发誓特别想去看看乐瑶的消息,可我知道,哪怕是一眼,我也会忍不住回苏州。
“陈夕,乐瑶跟我说过,曾经有一个人让她特别想留在苏州,但是只要你开口,她一定会留在这里。”沈梦甩开井哥的手,走到我面前继续说道:“我被告白的那天,乐瑶也是策划者之一,她说她想看见更多幸福的人,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陈夕就在那天,让乐瑶带着离开的悲痛去看着我成为幸福的人。陈夕,你的心真的给狗吃了吗!”
“陈夕,你给乐瑶道个歉吧,我们这家店四个人一起经营不好吗?”井哥打着圆场。
“他要比乐瑶更痛苦才算道歉!” 沈梦竭力的说完这句话,店里立马安静下来。
我看着面前的沈梦,因为愤恨而泛红的眼睛。我从未听过如此恶毒的话语,我皱起的眉毛因为失去力气而舒展,又因为痛苦皱起,在此起彼伏的悲痛中交替。
还要我怎样才能算比乐瑶更痛苦呢?
我已经无数次的表明,我破败的人生不能成为乐瑶星途路上的荆棘,乐瑶当然值得拥有爱情,但是我绝不能让她只拥有爱情。她与昭阳我既然无能为力,那么她的前程我又何必去加以阻扰呢?
想至此,我便开口向沈梦说道:“人生真的很艰难,沈梦。你能找出一个我不接受乐瑶的理由吗?”我望着桌子上沈梦的手机,还是放弃去窥探乐瑶的消息:“如果找不出来,那我自身就是那个理由。”
“我希望你能看完乐瑶的消息后,再说这话。”
“我何必在放下之后还去窥探别人的生活?”
“真正的放下的人,应该是去直视别人的生活!”说完,沈梦便将手机砸向我,或许是因为砸中包着纱布的头,我看见沈梦与井哥变化的表情,但终究没人过来关心一下。
我定了定神,眼角便看见手机上有一张乐瑶的照片,她身处在玫瑰花园之中,像一个天使,但此刻的她神色忧伤,鬓角的发丝被风扬起,夕阳的余晖将她笼罩进一抹黑暗,但白皙的皮肤却被玫瑰映射着一抹艳红。她还是那样美的令人心动。而照片的上方则有一行小字,我看不太清,便拾起手机仔细端详。
“他们种小麦,我种玫瑰。我饿死,浪漫不死。”
这是出自极具浪漫主义女作家三毛的语句。我的脑海里不禁联想到乐瑶那纯粹的爱情,以及岛屿上的墓碑,她前半生为爱而生,又为爱而死。徒留一个肖瑶在西塘神伤。
我又想起,在乐瑶走的那天,她带上我送给她那串带有肖瑶字样的手串,我不敢去想象那意味什么。我只知道此刻我的心无比的疼痛。
当我失神的望着这张照片时,手机屏幕上亮起了乐瑶的电话。我的手不禁一抖。神色悲痛。
我不敢接,此刻的我真的怕了。
沈梦走到我的面前,轻轻的按起了接听键,又将免提打开。时隔多日,我又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
“梦梦,他还好吗?”
空荡的店里,回荡这一句问候。我干涸的眼泪,此刻又滚烫的流下。我努力的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仍然像个小偷一样,躲藏在自以为是的成全里。
“梦梦?”
“我在我在,他很好。”
“他是不是还像一个孤独家,一点儿也不会笑?”
“乐瑶,你别去关心他了行吗?”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你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出院了。梦梦,如果有时间,你可以来陪陪我吗?我每次孤独的时候都会想起他,和他一样,不会笑。很痛苦,可一想到他却一直都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中我就想关心他。”
我听见乐瑶稍显疲态的声音,终究还是夺过了沈梦的手机。我将手机贴在耳边,因为疼痛略显粗重的喘息声打在话筒之上。下一刻电话那边也安静了下来。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沉默。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去轻轻的问候一句。我脑海里全是乐瑶那张明媚的笑脸。
“陈夕吗?”乐瑶语气平静的问道。
“是我。”
简单的对话之后,我和乐瑶又陷入沉默,无法控制的情绪,终究在这一刻的沉默中爆发出来。我回想起和乐瑶的点点滴滴,全部都是她欢快的笑脸,她像是一个会魔法的天使,总是可以驱走我身上的阴霾,明明她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一个,可她却是用她无暇的手为我轻抚伤口,她每一句的晚安,总像是咏唱的咒语,让我睡的无比安宁。
“乐瑶,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只沉默了一瞬,便听见乐瑶如清泉般的声音。
“那你来找我啊。”
“我现在就去找你。”
“可是我不想见你。”
乐瑶始终都用最轻柔的语调,甚至在她的语调中,连挂掉电话的盲音也变得温柔。我抹了一把脸。将沈梦的手机还给她,下一刻便转身离开咖啡店。我要去找乐瑶。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她身上。无论爱或不爱,我都要站在她面前。
我的方式错了。我不该幼稚的认为成全才是好的,在爱情里最残忍的就是成全。我只赋予她我认为她需要的,可我却硬生生的拔走她想要的。此刻的乐瑶一定遍体鳞伤。
她已经被昭阳伤害过一次,我不能。我得用我的方式去呵护乐瑶。她是夺目的光芒,一刻也不能让她黯淡。我要去弥补这些日子里她所经历的黑暗。
这一刻,我坚信。只有比乐瑶痛苦,才算道歉。
当我还没有走出多远的时候,井哥开着他的车已经追上我了。
“陈夕,快上车。”
坐上井哥的车,我摸出香烟,我无法再淡定的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我恨不能现在就出现在乐瑶的面前,我要彻彻底底的窥探她所经历的日子。我要她将所有承受的伤痛全部还给我。
“陈夕,陈夕。。你听没听我说话。”
“什么?你说,我在听。”我的思绪被井哥急切的声音打断。他好像跟我说了一些比较重要的话,但井哥在我失措的表情里又沉默下去。我弄不清楚他刚刚说了什么,再问的时候他便点上香烟没再开口了。
因为早上,车流量过大,此时的省城通往火车站的高架桥还在建设,拥堵的很,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车票。最近的一班已经只剩下十几分钟,下一轮的班次还得等上数个小时。
“井哥,车借给我开,我等不及了。”
“你会开车吗?”
“十二年老司机了。”
“你初中就会开车了?”
我没法跟井哥解释,但此刻又掏不出驾驶证。好在井哥也没在意这些,他让我坐到驾驶室,在高速入口放他下去就行。
一路上,我为了井哥不担心,将车子开的四平八稳。但井哥始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也害怕在这个时候去接收更多让我惊慌失措的事情。
他不言,我不语。
就这样一路到了高速入口,井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便下了车,我再也耐不住迫切的心,一脚油门车子飞快的驶入高速。
此时的我,距离乐瑶仅有四百公里。
而阔别已久的苏州,再一次与我产生了关联。这一次的回去,我不知道还能恪守什么,但我知道,这一次的回去,我只为了乐瑶。
一路上,我与时间竞速,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后,车辆渐渐的多了起来。我心里明白这个时候遇上了高速堵车。我将车速放缓,心里着只期盼着交警能够快速的清理出车道。
随着车队缓慢的行驶,我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我突然想到沈梦之前在电话里所说的住院的事情,便给沈梦打去电话。可电话却是关机的状态。我疑惑着给井哥拨去。片刻后井哥接起。
“沈梦呢?让她接电话。”
我听见井哥在电话那头小声的喊着沈梦的名字,但沈梦却并没有接我的电话,我便恼怒起来:“她什么意思,我现在已经在去苏州的路上了,怎么还在这时候闹脾气!”
“陈夕,谁跟你闹脾气!是乐瑶不要让我跟你联系的!”
“她为什么不让你跟我联系?”
下一刻电话就被挂断了,我用力的拍一下方向盘,喇叭声突然响起,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看着电话里的通讯录,我此刻犹豫着,但我实在不能放心沈梦口中的住院,想了想还是给昭阳打去了电话。
电话只响了几声,便被接起来:“陈夕?”
“昭阳,是我。”
当我准备询问的时候,昭阳下一刻也挂掉了电话。再打过去,也是关机状态。我气的再次朝方向盘拍下去,喇叭声又一次给我一惊。我看着前车已经探出头看我了。我赶忙低头从通讯录里找到罗本的电话。
“喂!罗本!我是陈夕!”
罗本甚至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挂我电话。这一次我实在忍不了,终于还是骂了脏话,方向盘给我拍的哐哐响。前车再也受不了我的喇叭声,我看见两个大汉下车朝我走来。
“哥们儿,对不住对不住,打电话受气了!”
“我今天就看着你怎么打电话受气的!”说完我就看见其中一个大汉把指关节捏的咯吱响。我在他的注视下,将cc的号码拨了出去。已经不带任何希望的说了句。
“喂,cc姐,我是陈夕啊。”
“嘟嘟嘟。。”果然cc在接到我电话的时候下一刻也直接挂断。我悲痛望向两位大汉,两个大汉也不算胡搅蛮缠的人,对我投去同情的目光后,便回到车里。
我捏了一把冷汗,在他俩上车之后,高速也逐渐恢复畅通,路过事故地段的时候,我看到一辆红色轿车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车身上有很多擦痕,这应该就是造成堵车的事故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