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御转头看了慕千雪一眼,其实不用多说,他也知道慕千雪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不希望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平添事端,也不希望自己卷入这里的是是非非。
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作为一朝君主,冷千御又怎么可能会发现问题,而对问题视而不见?
强忍住内心当中即将喷发而出的怒火,冷千御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是啊,你现在的身体刚刚恢复没有多久,的确是不能太过于劳累,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慕千雪眉头皱了皱,似乎还是对这群饱受压迫的村民们,内心当中怀有愧疚和无奈。
而慕千雪此时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被冷千御真切的看在眼中,而冷千御的心里面也暗暗决定,这一次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都必须要把整件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
马车在返回的路途中疾驰,伴随着车厢的晃动,同样没有办法,平静的是两个人各有心思的思绪。
慕千雪一只手撑着腮帮,一双眸子看向外面飞速掠过的风景,脑海当中则是满是药田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
见慕千雪似乎心事重重,冷千御故作轻松的开口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微笑,慕千雪吐了口气,“我只不过是想到了那些村民居然被当地的地头蛇压迫成那个样子,明明是可以很幸福结局的事情,最后却变得物是人非,心里面有些感慨罢了。”
冷千御嘴角的笑容消失。
拳头也在这一刻悄然握紧,因为他知道慕千雪虽然此时并没有把自己最直观的感受说出来,但是是个人都能感受到慕千雪对于当朝县令的不满。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恶人自有天收,我相信当朝的法治应该还是很严格的,不会让这种蛀虫再快活几天。”
随便编了个搪塞的理由,冷千御似乎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说下去。
毕竟自己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本人的直接抨击。
“那可不一定,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天高皇帝远?”
“如果这件事情是在京都附近,或许还能够被皇上注意到,皇上应该会为村民们做主?”
说到这里,慕千雪苦涩一笑。
“可是这清泉县相对来说地理位置较为偏远,而且这块药田本身的规模也并不算是特别大,像是这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引起上面的注意?”
“说起这些当地的县官,还真是有些可笑。”
似乎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也有可能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慕千雪内心当中对于冷千御的戒备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
两个人之间熟悉的程度越高,彼此之间交谈的频率就越多。
这件事情让冷千御的心中稍感欣慰,只不过现在内心当中大部分的开心都已经被药田的事情冲击的七零八落。
这件事情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快速解决!
“当地的这些官员,具体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或许当政者并不知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上面也不可能精准的把握一切!”
冷千御无奈的摇了摇头。
哪怕现在的慕千雪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明了,但是冷千御的心中也已经明白了她后半句所代表着的意思。
两个人没有再继续交谈,耳边充斥着的都是马车的轮子,在地上旋转碰撞发出的咔哒声。
不多时,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院子的门口,冷千御也下了车,将慕千雪从马车上接了下来。
“今天真的谢谢你,让我吃了如此丰盛的早餐,还带我去逛了那么好看的一片药田,我很开心,也很感激!”
慕千雪对着冷千御轻轻点头,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现在的慕千雪记忆尽失,虽然脑海当中对于面前这个男人仅存着的几个记忆碎片并不是那么的友好,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慕千雪也正在尝试着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
冷千御此时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是随意的,对着慕千雪摆了摆手。
“今天你也很是劳累了,抓紧时间回去休息,我正好手头上还有十分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多陪你了。”
面对着冷千御说出来的这番话,慕千雪的心中却漠然的感觉到有些奇怪。
最近这段时间,冷千御恨不得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陪着自己,尝试着帮助自己,恢复以前的记忆。
可是今天的冷千御反常的,让慕千雪感觉到越发的不解。
还不等慕千雪询问,马车就已经在冷千御的释义下快速的扬鞭而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慕千雪的心里面却漠然感觉到有些失落。
只不过慕千雪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重新向着院子走了过去。
村长为冷千御等人安排的院子中,此时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一张宽大的木桌旁。
冷千御自顾自地向酒杯中倒着酒,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面前的侍卫们一眼,便仰头将辛辣的液体倒入口中。
现场安静的不像话,而下面跪了一地的侍卫们,则是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突然。
一个陶瓷杯子被狠狠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简直是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县官,居然也敢在当地做起了土皇帝!真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波涛汹涌,一直压抑在内心当中的那股怒火,也终于还是完全爆发了出来。
站在旁边始终没有怎么开口的长闻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并对着旁边的另外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另外两个侍卫立马明白了长闻的意思,连忙拿来了打扫的工具,将已经碎成一地的陶瓷碎片清理干净。
“皇上,您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心里不舒服?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安排,还请您示下!”
长闻态度恭谨,安静的站在一旁,虽然此时他敢冒着对方的怒火开口说话,但是也很懂得拿捏其中的分寸,并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