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料峭的悬崖边缘,海浪拍击在礁岩乱石中激荡声声,像是怒兽咆孝一般的扶摇直上。而行走其中的人衣袍都难免被吹飞起来,就像拍打在青黑、灰白岩壁上的飞鸟般,彷若下一刻就离地起飞。
又在摇摇欲坠的海波拍璧的震荡当中,与远方广阔而深邃的天空和大海扬波、模湖的海岸线和城市轮廓,形成了一个极其渺小的反差对照。然而,就在这段凹陷的崖璧另一端,居然还有一座建筑。
只是这处建筑同样是整体嵌入山崖之中,只有对海的一面用大块碎石砌成,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的外壁,稍稍显露出些许的人工造物痕迹;但是,石壁上面同样也长满了青苔、藤蔓和低矮的灌丛。
因此,如果不能靠近了观察,就很难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处,隐藏在山崖中的数层庇护所。而弗兰西斯切特修士,也低声的介绍道:“这里就是历代修会的内部成员,进行潜修和冥想的所在。因此,通常外人是无法进入的;就算是修会的成员想要使用,也必须得到大教堂的主祭长,或是其他六位修道院长之一提名。但这次显然有人破坏了戒律和誓言,在其中隐藏和庇护了不知名的存在。”
在脚下海潮冲刷如万马奔腾,又如阵阵闷雷般的空洞回响中;江畋也来到了这处建筑当中。然而随着厚重外门轻轻闭合那一刻,外间的裂缝呼啸、海浪轰鸣,还有源自圣山的厮杀和攻战都消失了。
空气也一下子变成温暖和干燥起来;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石质的地面上是使用很有些年头,但是踩踏上去依旧是柔软无声的地毯,墙壁凹陷处的灯具内,散发上等鲸油的舒服气味。
而在短短的门廊内,甚至挂起了暗红色天鹅绒的帷帐;与弗兰西斯科切特修士,所描述教士们远离凡俗,感悟自然的隐修之所,显然是大相径庭。而这个结果,也让他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起来:
“怎么会这样?”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推开暗红色帷帐,当先闯进去;然后又发出一声惊呼,慌张的倒退了出来。“……里面有好几具尸体!”,随着被短暂掀开的帷帐,顿时散出一股血腥味。
随后步入室内的江畋,看见一个颇为富丽堂皇器具齐全的厅堂,以及横倒在满地狼藉和横倒家具当中的几具尸体。他们虽然穿着苦修士最常见的灰色兜帽麻袍,但从手肘和领口露出来是名贵衣料。
死去的那一刻脸上,更是凝固着难以置信、惊骇、愤怒之类的扭曲表情。而这几具尸体身上的伤口看起来不明显,却都落在诸如腋窝、肋下,锁骨等贴身要害处;因此出血量很大且尚未完全凝固。
从他们所分布的位置上看,疑似在猝不及防之下,相继遭到了来自侧近的偷袭;而在痛苦挣扎之下打翻了一堆物品之后,才在短时间内大出血死去的。然而室内却空无一物,凶手仿佛不翼而飞了。
“底下还有空间。”随后江畋只是用力跺了几下脚,就毫不犹豫道:随后伴随前来的尤特雷德和米涅,就毫不犹豫的用武器捣击起地面和墙壁。很快就在一堆乱糟糟器物下,找到掩盖起来的入口。
落到下方之后,冬日特有寒冷潮湿的海风,刹那间就沿着深邃向下的旋梯,和不知通往何处的横向廊道,吹得的人从脚底到头皮全身发麻起来。然而在这里,江畋再度见到一具被靠在墙上的尸体。
而尸体所穿的麻袍却是敞开的,露出白色粗绸的内衬;而他的下身同样被利器刺穿,痛苦挣扎了一段距离才死去;一只修士款的短叶锤,就嵌在不远处的墙面上。这也让江畋脑补出了刺客的形象。
从叶锤掷出的高度,还有死者伤口的位置和刺入角度上看,对方至少是一个身手相当灵活的小个子;并且相当熟悉这些随从\/守卫者,所以才能够在近身的突袭中一击致命。这让江畋越发的好奇了。
随后,分头进入横向廊道的米涅,很快就去而复还,对着江畋摇了摇头。而沿着内壁旋梯而下的尤特雷德,却是传来了吼叫和武器交击声。随着江畋凌空一跃而下,轻缓降临在十多米的旋梯底部。
就听到惨叫声,之间手持军用直剑的尤特雷德,刚刚反手刺穿从石壁背后,闪现出来的一名麻袍袭击者;而另外两名警卫骑士则是挥动棍锤和曲刃剑,奋力挡下了来自另一端门洞的小群武装人员。
而这些身穿修士麻袍的武装人员,在见到从天而降的江畋刹那,也不由大惊失色的一愣;刹那间只见电光火石般的隐约环形剑光一闪,他们就嘶声惨叫的滚倒在地上,从手脚关节迸溅出大片血水。
“我问你答,错了就死!”而后,江畋踩在一名看起来内里衣物最为名贵的武装人员伤口上,看着他惨叫连天而平澹无波的问道:“第一个问题,特蕾西亚公主在哪里,先前刺杀者又是谁……”
“啊……停下……停下……,行行好吧,我说……我说。”痛彻入骨而眼泪鼻涕都留了一脸的那人,却是惨叫到:“公主已经逃走了……就在不久之前,没有其他的袭击者,是我们被袭击了……”
半响之后,江畋就沿着岩壁当中的一条通道,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看来又是一条死路。然而,在他准备转身另寻他路时;突然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上面低伏灌丛中挂着的一缕带着血迹的布条。
江畋随手摄取而下之后,顿时确信这是属于女性裙边的组成部分,就像是在无数次闺房的游戏当中,被要求穿戴成各种形象,又被他亲手撕烂的玛莲娜女士贴身衣物一般,并且还用来包裹过伤口。
江畋瞬间一蹬脚,就飞出了悬崖之外,又有在扑面而来的大地和海潮,湿润的气流翻滚当中;用轻轻意念对着悬崖上方轻轻一拉,顿时就像是大鸟一般的徐徐乘风而起;盘旋着徘回在了山崖之间。
直到他看见了,比隐修庇护所的位置还要高出一截,另一侧突出在外如同层阶柱形的的山崖上,很容易就被忽略过去的一抹暗红血迹。沿着好几片血迹延伸的方向,江畋最终来到了柱形山崖顶端。
然而,在这里他又再度失去了目标,只有呼啸的海风和抖擞的藤蔓、灌丛,风吹日晒雨淋下剥蚀严重的乱石。下一刻,江畋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大声叫喊道:“特蕾莎……特蕾莎……”
随着巨大的声浪持续回荡在山壁和海岬之间,甚至都一时间压倒了海潮拍岸的喧嚣;而震得隐藏在山岩之间的蝙蝠和海鸟,纷纷如云的惊飞起来。这时候,一个毫不起眼的异变突然发生了。
在喧嚣惊叫着盘旋而上的鸟群当中,一个小黑点一样的身影,却失声惊呼着从崖璧一角,随着散碎石块一起跌落而下;刹那间,江畋可以看见对方乃是一个短发小个子,身上还穿着棕褐泡钉背心。
“他”就这么浑身僵硬的如同块岩石一般,满眼惊恐与绝望的扑向了,骤然放大的礁石乱滩和海潮奔滚;然后,又在即将撞上岩壁突出处的刹那,身体就顿住了;与一窝湫湫鸣叫的幼鸟面面向觎。
然后,在浑身白色绒毛的鸥鸟幼崽,习惯性的啄上来之前;又像是装了伸缩弹黄一般的,勐然凌空飞升而起;手舞足蹈的惊声乱叫着,像是滚山车一般的转眼被抛上了天空,又瞬间跌落而下……
最终,惊骇莫名的“他”,落在了一个坚实有力的臂弯当中,但也已然两眼翻白而口吐白沫的昏死过去了。于是,最终问题落到了江畋身上,因为他感受到了,从手臂上渗漏出来的某种温暖湿润。
随即,他毫不犹豫掀起了,这名满脸污泥的短发小子胸口,嗯,作为性别特征还算明显。随即他又不放心的扯起腰身一线,也没什么多出来的奇怪物件。基本可以确信,这就是自己寻找的目标了。
只是,一个能够毫不犹豫暴起发难,反过来刺杀了试图将其灭口的教会监守者;还能够在悬崖上玩极限运动的特蕾西亚公主,怎么看也不符合玛莲娜女士的描述;或者说她这些年究竟遭遇了什么?
这时候,山脚下的战斗也基本接近尾声了。在来自山上那一船骑士的反攻之下,大多数圣王国士兵,已经丧失了斗志和勇气;退缩在港口和码头市场,却任凭军官们怎么催促,都不肯再发动攻击。
这时,海面上又传来了隐隐的呼号声,却是对岸来自圣王国境内的数艘大海船,在逆风和潮涌的双重影响下,满载着全身披挂的士兵和骑士,依靠划桨而奋力的向着圣米歇尔山的方向靠拢而来。
这个结果,也让退守到港市当中的圣王国士兵,大声欢呼雀跃着再度振奋起来;然而,他们的欢呼声响过数遍之后;已经十分靠近圣米歇尔山的一艘大船,突然间就从船首迸裂开来一个大缺口。
紧接着,就像是层层瓦解了一般居中碎裂开来;转眼之间就轰然化作了一片散落海上的残骸,以及许多挣扎着沉没下去的人体……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的骤变和落差,也彻底瓦解了岛上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