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吴知县带着几个手下赶过来,梆梆地敲新宅那边的门。
王氏见是吴知县,欣喜道:“大人,可有安哥儿他们的消息了?”
“已经派人去找了。”吴知县脸色阴沉,问道:“侯爷夫人呢?”
“她在屋里。”王氏指了指正房那边。
吴知县沉声道:“我有事找她说。”
“吴大人您这边请,我去叫她。”王氏忙引着他进了客房,点了蜡烛,去正房喊花椒,花椒也没睡着,听说吴知县来了,从炉子上提了热水壶进了客房,一见她,吴知县敛色道:“此事应该跟千金坊有关,镇南侯现在在何处?”
“听说在西北。”花椒沏了茶,不冷不热看他,“大人如何断定是千金坊的人?”
王氏推门走进来,焦急地问道,“大人,这天寒地冻,他们可怎么过这个夜……”
“老夫人,我有话要跟花椒说,您还是回避一下吧!”吴知县端茶,王氏看了看花椒,花椒给自己倒了茶,捧着茶碗热手,“娘,我跟吴知县说会儿话,您去看看宣哥儿。”
王氏这才知趣地去了正房。
“是陈霸天的人干的。”吴知县敲了敲桌子,直接了当道,“镇南侯插手千金坊,惹恼了陈霸天,这事棘手着呢!”
“大人,千金坊是官府查封的,跟侯爷有什么关系?”花椒深深看他,轻咳道,“怎么还怪到我们头上来了呢!”
千金坊的事她只听程深说了一嘴。
又没有见到裴泽,真相如何她都不知道。
“千金坊是官府查封的不假,但却是奉了元将军的口谕。”吴知县神色冷冽道,“元将军是镇南侯昔日的部下,所以他的口谕也就是镇南侯的意思,陈霸天自然心知肚明,当时我家谓哥儿刚好在裴安在一起,所以两人才一起出了事,这事要解决,非得镇南侯亲自出面不可。”
他觉得是裴泽多管了闲事。
千金坊放印子钱也好,卖神仙粉也罢,跟他镇南侯没有半点关系。
“可眼下侯爷不在,就只能劳烦大人了。”花椒挑眉道,“我们这些人无兵无卒的,也帮不上忙,只是我不明白,陈霸天这么做,不怕元将军收拾他吗?”
若真如此,那她倒是觉得裴安跟吴谓反而安全了。
在没有放出条件之前,陈霸天是不会动裴安和吴谓的。
“你以为陈霸天会自己动手吗?”吴知县抿了一口茶,不急不徐道,“他会推得干干净净,装作不知情,咱们虽然心知肚明,却不能拿他怎么样的,他毕竟是淳亲王的人,淳亲王跟元将军在朝中地位旗鼓相当,元将军断不会为这点事而跟他翻脸,再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陈霸天摆明了是冲镇南侯来的。”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王氏引着顾氏进门,在门外道:“吴大人在呢,正在跟花椒说话。”
花椒起身迎了出去,顾氏焦急道:“椒椒,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花椒摇头,拉着她的手进屋,“娘您不要着急,我跟大人正在想办法。”
顾氏一见吴知县,泣道:“大人,到底是什么人要为难咱们……”
吴知县看了看她,抬脚往外走,神色冷淡:“别的事情你不要问,有消息就告诉你了。”
仿佛两人不是夫妻,而是素不相识的路人。
待吴知县走后,顾氏还在小声低泣。
王氏不声不响地走进来,也开始抹眼泪:“要是老三在家就好了……”
花椒一听这话,拉着顾氏就回了屋。
张氏跟宣哥儿已经在里屋睡下,母女俩便坐在外套间说话,花椒安慰道:“我公公他们已经出去找了,茗香楼的人也在外面找,咱们就只管等消息就是。”
顾氏擦了擦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叹道:“娘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
“娘,吴知县毕竟是谓哥儿的亲爹,他心里也着急的。”花椒虽然察觉到顾氏跟吴知县不睦,但谓哥儿总是两人的孩子,吴知县再怎么对顾氏有意见,也不会不管谓哥儿的。
烛光下,顾氏眉眼如画,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好模样,花椒看了她一眼,又问道:“你们在生气吗?”
顾氏会意,苦笑道:“吴媚送的那两个通房,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实际上心比天都要高,两人私下里争宠不说,还把府上的丫鬟婆子分成两派,互传各自的坏话,把府上搞得乌烟瘴气,并不把我这个正室放在眼里,甚至还说我嫁过人,是没有资格当正室,气得我找人牙子发卖了她们,落在他的眼里,就是我苛责妾室通房,是我不讲理,是我善妒不容人,反正都是我的错。”
“发卖了就发卖了。”花椒觉得顾氏做得没错,“横竖您是正室,管教妾室通房也在情理当中。”
“反正我恶名在外,不介意他对我冷冷淡淡,我这把年纪了,只盼着你跟谓哥儿好,别的,我已经不奢望了。”顾氏平静道,“以后他有多少女人我也不会过问了。”
哀莫大于心死。
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花椒不好再说什么。
吴谓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醒来外面窗纸发蓝,见外套间的人睡得正香,呼噜四起,便晃了晃裴安,裴安没心没肺地睡得真香,睁开眼睛道:“啥事,吃饭了吗?”他是真的饿了。
“看见那窗户了吗?”吴谓指了指头顶木窗,“一会儿我托你上去,你从那窗户上跳下去。”
“那窗户那么小,我能出去吗?”裴安揉揉眼睛,吴谓笃定道,“你放心,你能出去。”
裴安又问:“咱们为什么不一起出去?”
“你比我跑得快。”吴谓看了一眼,不加思索道,“你放心,这里没狼,就是有,它们也是在夜间觅食,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你记住,你要顺着地势往山下跑,如果碰到河流什么的,就顺着河边走,很快就会出去的,只要你逃出去,我也就脱险了。”
“为什么这么说?”裴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