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把我一个人留在了一座孤岛上,虎落。”寅生冷冷地看着越来越远的船,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响动,他举起匕首像风一样转过身。
刻耳柏洛斯和竹羊拿着一套衣服,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
当简清和蔚辰悄然抵达龙之国官员的居所时,眼前这座古朴的大楼在朝阳的光芒中显得庄严肃穆。四周的士兵皆是龙人,威严的身姿和冷峻的面容令人望而生畏。然而,外人只能看到简清一人,蔚辰则保持着隐身的状态,就像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之中。
本杰明早已将虎落藏匿在自己的象车里,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至此。
当简清亲眼见到虎落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时,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原处。尽管此前蔚辰曾信誓旦旦地保证,塞壬绝不会对虎落不利,但一想到虎落要在波塞冬手下独自度过漫长的一夜,简清和阿泽的心中便始终难以平静,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让他夜不能寐。故而他一早就起床了,拉着蔚辰赶忙来到这里。
“简清哥哥……吗?”虎落不确定眼前的是简清还是蔚辰。
“吗?”本杰明疑惑地看着虎落。
“耶!”简清立刻冲过去抱住虎落,“想死哥哥了,有没有调皮捣蛋啊。”
“没有,没有。”小老虎连连摇头,然后趴在简清的背上,“就是一晚上没睡觉,现在好困。”
说着,虎落打了一个哈欠,竟然就这么在简清背上眯着了。
“最珍贵的香料。”简清背着虎落慢慢起身,从怀中缓缓取出那袋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香料,这是蔚辰用“寅生”换来的珍品,“这是塞壬大人亲自调配的香料,即便是平琴岛上最富庶的商人,也难以用金钱买到。我想,斯诺国王一定会对这份礼物感到满意。”
“这的确是能为公主的婚礼增添无尽光彩的礼物。”本杰明微微一笑,随即吩咐手下拿出一个精美的锦盒,小心翼翼地将香料收藏其中。这是一件无价之宝,本杰明很清楚,即便是他开口向塞壬城主求取,对方也不会给的。
“至于第二个条件,这起凶杀案,您也已经亲眼目睹了凶手的真面目。不过,您只是让我破获这个案子,并没有让我亲手捉拿犯人。那个逃犯还需要大人您派人去拿下。”简清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我很高兴我的国王陛下能招揽到你这样的人才,简清先生。明日我们就可以动身前往龙之国,你明日午时来这里就好。”本杰明说着,便准备起身送客。他并没有继续提及凶杀案的话题,因为他深知寅生的实力,那绝非他能轻易招惹的对手。然而,寅生这个情报却极为重要,他必须立刻向卢斯国王禀报——如果能招安这个神秘的小家伙,那么斯诺家族就能永远稳固地守护王位!
“等等,本杰明大人!”简清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还有一些朋友,他们是和我一起的。可否和我一道前往龙之国?”
本杰明回头看了看简清,微微沉吟片刻,然后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不过,简清先生,你要知道,我们乘龙飞行的花费也是相当高昂的。就像我来塞伦城的这条龙,每日都需要一头牛和一头羊来喂养。这些费用都是皇室承担的。但你如果想让我帮你带几位平民前去……”本杰明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看在即将成为同事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每个人两枚金龙币即可。”
“这……”简清心中一沉,他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着地下室那一大帮人。即使蔚辰可以隐身偷偷跟上,剩下的还有八个人!这意味着他需要支付十六枚金龙币!而蓝雨赞助的也只有十枚金龙币,这几天一大帮人的吃喝拉撒已经花掉了两枚。也就是说,他必须在明日中午之前凑齐八枚金龙币!
简清正想和本杰明讨价还价,抬起头却发现本杰明早已不知去向。他站在原地,心中一片茫然,仿佛再次被命运玩弄了一番。除了让蔚辰隐身去偷钱,似乎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如今却要计划偷钱,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感到无比的讽刺和无奈。
“你确定要我去偷钱吗?”蔚辰的声音在简清的脑海中回荡,带着一丝戏谑和无奈。简清这才想起,哥哥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
“倒是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简清喃喃自语,虽然那是一个他并不想踏足的地方。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得先把虎落安全地送回地下室去,趁着寅生追出城外的这段时间。
况且,他还需要找阿泽要点钱!
……
游戏屋中不分昼夜的都是一派热闹氛围。当然,如果忽视掉那些红着眼,抱头痛哭的人的话。
离云螭刚刚在牌局上小胜一局,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走下牌桌。他的目光一下子锁定到了面前的简清身。只见简清脸上挂着憨厚可掬的笑容,那是与初次见面时完全不同的气质。
“找我有事吗?还是又想和我来一场?”离云螭用刚刚赢得的钱买了两瓶饮料,随手递给简清一瓶。饮料在手中晃动,发出哗哗的声响。
“我要是想赢钱,肯定不会找你做对手。”简清接过饮料,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的调侃,“我急着在明天中午之前凑齐八枚金龙币,想来想去,只有这里能帮到我了。”
“可惜了,我还正想和你再对弈一番呢。”离云螭半开玩笑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不过,八枚金币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有时候我得花上两天时间才能赚到呢。”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阿泽没和你一起吗?”
简清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他没出来。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项目可以推荐一下,或者你玩得比较有经验的项目,给我点指导意见。”
离云螭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可疑,你很可疑!每天都有人来跟我套近乎,想找我要点经验,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啦。”简清心中一急,脑海中开始疯狂回忆以前能猫是怎么和别人套近乎的。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真诚,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我是真的遇到了困难,你能不能推荐几个成功率大一点的游戏给我?如果赢了,我和你八二分怎么样?”
离云螭微微一愣,权衡起其中的利弊。他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饮料,瓶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咕咚”声。他抬起头,目光与简清对视:“三七分。”
简清咬了咬牙,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为了尽快凑齐金币,他只能答应:“成!”
“你带了多少金币来?”离云螭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仿佛在评估简清的筹码是否足够。
“五枚。”简清如实地回答,心中却微微一沉。其实,他还有三枚金币在阿泽手上,但此时此刻,他只能依靠自己手头的这些了。
“玩小游戏的话,对赌的钱太少了。”离云螭摇了摇头,“基本上一局只有一枚银币,你得连赢八十局。虽然你很聪明,但这里的人都是老手,到明天中午肯定没办法凑齐八枚金币。我倒是有一个主意,游戏屋里有一种限时推出的对局,每人只能玩一次,因此所有人都是新手玩家。你和我组队,我们一起去挑战,说不定能一票干个大的!”
“成!”简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心中暗暗盘算,实在不行,就让蔚辰哥哥去偷钱好了。不过,他还是希望能靠自己的努力完成任务。
“我先说,我不帮你收拾残局。”蔚辰的声音在简清的脑海中响起,“不过,这个游戏屋看起来倒是很有趣。”
两人各自交了五枚金龙币,游戏屋的侍从便带着他们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推开门的瞬间,简清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那竟然是一个小小的舞厅。半圆形的舞台上,立着二十五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根细细的丝线。所有的丝线都通向天花板上的一个小孔,在那里汇聚成一束,仿佛是某种神秘的装置。
观众席还隐藏在厚厚的黑色幕布后面,但幕布上的图案却引起了简清的注意——那是一条曲线,构成了一个贝壳的模样。简清心中嘀咕道:“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曲线。”
“很有名的黄金比例曲线,你应该有印象的。”蔚辰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知道了知道了。”简清小声嘟囔着,心中却觉得哥哥随随便便在自己脑袋里窜来窜去的,让他连一点隐私都没有。
就在这时,舞台另一边的门也缓缓打开,一位侍从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由于房间还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简清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两个羊兽人。他们身上的毛发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显得格外神秘。
“欢迎来到,木偶人剧院!”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幕布后响起。随后,幕布缓缓揭开,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主持人,或者说裁判员,正站在幕布之后。他身后是一片空空如也的观众席,这里只有四排四列,总计十六个座位,甚至舞台都比观众席大了许多。
“木偶人剧院?”简清四处看了看,这里可没有什么木偶人。
裁判员缓缓走上舞台,这时,一束柔和的灯光照亮了观众席的上方。简清这才明白,木偶人剧院这个名字的由来。
在观众席正对着的天花板上,也被划分成了四行四列的棋盘,其中十二个格子上各吊着一个木偶人!系住木偶人的丝线正是绑在舞台上的柱子上的那些。由于丝线极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仿佛有十二个人正飘浮在天花板上。而除了第二行,第三列的那个木偶人是红色的外,其余的木偶人都白森森的。配合着黑黢黢的观众席,一股寒意不禁从简清的脊背升起。
“像是十二个上吊的人,有个人还浑身是血。”离云螭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请双方选手上台,我会为你们讲解游戏规则!”主持人伸出双手,声音低沉而富有节奏,仿佛在宣判一场命运的赌局。
简清和离云螭缓缓走上舞台,对面的两人也跟了上来。一个小巧的绵羊兽人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个孩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懦。但另一个山羊兽人,简清却记得很清楚:他正是浴场里的那个工作人员!
简清直直地看着对方,但对方却根本没有理会简清的目光,甚至连眼神都不曾交汇。不对劲!这个工作人员,只是浴场里的服务生,按照他之前的说法,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来这里参加游戏的。而且这个人,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目光,也没有和自己打招呼,这完全不像他在浴场看到的那个山羊兽人。
“不对劲,简清,你要小心!”蔚辰的声音在简清的脑海中响起,语气变得无比严肃,“那个山羊兽人,不是你在浴场看到的那个人。他的外表只是一副皮囊,他的内在是另一个人。”
“是谁?”简清心中一紧,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我需要点时间来探明。”蔚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件皮囊是一件有魔法的道具,可以很好地掩盖内在之人的气息,甚至连身形都能改变。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有一件事情我能确定,皮囊下是一个魔力强大的存在!”
简清深吸一口气,他逼迫自己先冷静下来,可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如同被狂风暴雨席卷一般,难以平静。如果这个山羊兽人只是一层皮,那这个危险人物此前一直都在浴场内,他们的一切都暴露在这人的眼中。那浴场中的人,阿泽、尚杬、虎落……会不会有危险?这个人还有同伙吗?旁边这个看起来只是个孩子的绵羊兽人,又是什么身份呢?
“两队各留一位队员在舞台上,轮流选择一根绳子剪断。选定后你们需要站在那根绳子前,等待我说剪断时才能动手。如果哪队剪断了那根系着红色木偶人的绳子,红色木偶人掉落在观众席上,那一队就获胜!绳子有冗余,因此你们可以发现,绳子的数目比木偶人的数目多。绳子与木偶人之间有某种对应关系,如果能找到,便可以更快地选对那根绳子。”主持人已经在介绍规则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仿佛带着一丝吊诡的气息。
“那另一位队员做什么呢?”离云螭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听到这个问题,主持人露出了阴森的笑容,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每队的另一位队员,将会扮演一个木偶,挂在天花板上剩余的四个空格上,具体在哪个位置,由你们自己选择。棋盘是可以转动的,内部的四个格子和外部的十二个格子构成了内环和外环。在每一轮中,对方的队员决定剪断某根绳子前,你们可以选择是否转动自己所在的环,以及顺时针或逆时针旋转。”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扮演木偶的人岂不是有可能掉下来!”离云螭追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这天花板距离地板少说也有六米高,掉下来肯定会摔伤的。
这时,灯光从天花板移到了观众席上。观众席不再黑黢黢的,但眼前的画面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所有的观众席座位上,都钉着一根粗大的、磨得无比锋利的铁针!铁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残酷的命运。
“如果有队员死亡,也判定为失败。”主持人说完了最后一条规则。
简清和离云螭互相看着对方,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后悔。而这时,蔚辰的声音又在简清的脑中响起,而这个消息让他的浑身毛孔都不禁立了起来:
那身皮囊之下的人,是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