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丰雪兰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她梦见田悦在和自己聊天,梦中的田悦用最愉快最温和的声音和她说着话,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鲜花盛开的公园里,像刚成为朋友的时候那么亲密。
「雪兰!」
梦中的田悦笑着张开双臂,似乎是想要拥抱梦中的丰雪兰。
丰雪兰怔了一下,脚步不由得滞住了。她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胸口,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她应该高兴才对,面前的是她最好的朋友田悦,是她一直以来最珍视的存在。眼前的田悦微笑着,眼中满是亲昵与期待,她为什么会犹豫?她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如果要形容自己,丰雪兰可能会自嘲地说她是一个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她总是期待着与他人的亲密关系,也总是对这段关系充满不安和恐惧。她害怕自己会做错什么,害怕自己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丝沉默都会影响他人的情绪,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斟酌自己的言辞,总是在意对方的反应,总是在每一段关系里战战兢兢地付出。
丰雪兰并不讨厌噩梦游戏,因为噩梦游戏让她拥有了田悦这个朋友。
田悦比她强大,比她洒脱,比她勇敢,比她坦率,比她更有主见。在田悦的世界里,所有的情绪都是直接而明确的,所有的决定都是果断而坚定的。丰雪兰有多喜欢田悦的性格,也有多害怕失去这个朋友。
因为田悦对每个人都很好。
她们一起出门逛街的时候,哪怕是面对完全陌生的店老板,田悦也能聊得大笑出声。每当这种时候,丰雪兰就很害怕,害怕自己无法成为田悦眼中最特别的那个朋友。
为了能够不失去这个朋友,丰雪兰愿意和她一起加入她并不怎么喜欢的特别行动组,愿意陪着田悦浪费工资购买那些完全不是她风格的奢侈品,愿意牺牲自己的生活陪在田悦的身边。
丰雪兰相信对于田悦来说,没有人比她更特殊,没有会像她一样忽略田悦的种种缺点,没有人会像她一样面对田悦的错误依旧违心地表示赞同,没有人像她一样将田悦当成世界上最完美无缺的朋友。
但哪怕这样,田悦还是找了一个在丰雪兰看来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男人结婚,丰雪兰将不再是田悦身边最亲近的人。
丰雪兰曾经也委婉地询问田悦结婚的原因,而田悦只是笑容灿烂地说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很开心。
那么她呢?那么努力的她对于田悦来说又算是什么?
丰雪兰看着田悦和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内心突然开始挣扎……她的一切付出也许并不是什么讨好型人格,也许只是她的自以为是?她的一切牺牲只是她自认为的伟大?她其实正在做让田悦讨厌的事情?
「等你真正想跟我解释的时候,你再跟我说话!」
丰雪兰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田悦生气的声音,但她很快将这个声音抛在脑后,因为她眼前的田悦正笑着看向她,正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
「雪兰!」
也许田悦那一声愤怒的斥责,甚至田悦要和别人结婚这件事情都只是她做的噩梦,只有眼前微笑着的田悦才是真实的。
「雪兰!」
丰雪兰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一步步向着张开双臂的田悦走去。
“丰雪兰,你xx的给我清醒一点!”
就在丰雪兰即将走入“田悦”怀抱的时候,一声暴怒的吼声猛地在耳边炸开,如同惊雷劈裂了梦境!
丰雪兰的瞳孔骤然收缩,脚步猛地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凝滞了。
然后——
一道凌厉的寒光在视线中一闪而过,带着噼啪作响的电流声,锋利的刀刃从侧面猛地贯穿了“田悦”的太阳穴!
血液喷溅的声音在耳畔炸裂开来,温热的液体四散飞溅,大片猩红的血迹溅到了丰雪兰的脸上、手上,甚至是她的衣襟上,滚烫得让人窒息。
“啊啊啊——!!田悦!!”
丰雪兰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沉,一种无法言喻的剧痛撕裂了她的理智!她的眼泪在刹那间涌出,双腿几乎是本能地一软,踉跄着朝着“田悦”扑了过去,双臂死死地抱住了对方,指尖因为剧烈的颤抖而用力到近乎痉挛。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得仿佛随时都会窒息。
“啪!”
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猛地落在丰雪兰脸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脑袋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起来,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模糊了一下。
然后她的身体被一股蛮力狠狠拽开,猝不及防地砸在墙壁上!
“丰雪兰,你到底看见了什么鬼!到底是你得了幻想症,还是我得了幻想症啊?!”暴躁的呵斥声响起,带着极大的怒意与几分难以掩饰的惊惧。
丰雪兰猛地抬起头,她眼前的光亮迅速褪去,温暖的阳光、公园、湖泊,以及那染血的“田悦”,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如同被撕碎的梦境,顷刻间瓦解成一片黑暗。
唯一残留在眼前的,是一只泛着血光的蝴蝶,在黑暗中缓缓飞舞,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她前方的画面。
丰雪兰的瞳孔缓缓放大,胸口起伏不定,指尖因恐惧而微微发抖。
在那微光之下,她终于看清了——
刚才站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田悦!
而是一个身穿护士服的东西。
它的嘴角仍然挂着那抹诡异的微笑,脸庞依旧带着几分“田悦”的影子。而护士的太阳穴里还插着泛着电光的匕首。
丰雪兰终于明白了自己刚才抱住的根本不是田悦,而是蛊惑她的诡异之物。
但现在已经太迟了,她应该已经中招了。
“嗞。”
走廊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原本围在众人周围的护士都开始一个个退去。等走廊里的灯光重新开启,就只有那个被田悦刺了一匕首的护士还停留在原地,匕首上的电光尚未散去。
“对不起!”丰雪兰全身一软,跪倒在地上突然痛哭起来,“你说得对,是我错了,以后你不会再看见我靠近你。但就算做不成朋友,我还是……”
“哈?”田悦皱眉看着坐倒在地上,发型和脸都在渐渐变得青涩的丰雪兰,语气里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就因为这种事情,你要跟我撇清关系?”
“不是,是我……”丰雪兰有些愣愣的。
“丰雪兰。”田悦蹲下身,按住丰雪兰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好友和姐妹这种关系,是不可能永远都不吵架的。如果下次再看到我生气的话,记得早点跑过来哄好我,而不是对着幻象中的‘田悦’投怀送抱!听清楚了吗?!”
丰雪兰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她嘴巴一张,像是准备放声大哭,可还没等她开口,田悦已经一脸头疼地直接伸出手,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呜——”丰雪兰被迫吞下了哭声,只能呜咽着用力点头。
“别再发出声音招惹危险。”田悦脸色黑了黑,语气又生气又无奈。
她的确生丰雪兰的气,但看到这个家伙撕心裂肺喊着她名字的时候,田悦心里的那点怒火莫名消散了一些。
“虽然丰雪兰中了招,不过这次总的来说还是有惊无险。最让人意外的是田悦你的攻击竟然对这些护士有效。”池彦看着拖着枯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护士,神情隐隐透着几分探究和疑惑,“我们得回忆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这些蝴……”
池彦的话说到一半,目光突然看向后方的苏白,表情变得有些诧异。
“苏小哥,你的脸……”
在池彦的目光中,苏白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红色的纹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