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大鹏按下云头,径直落到月宗山门之外,阿来等人鱼贯而出,收了金翅大鹏。
月宗依山而建,山门呈月牙型,是由一块天然的风嶙巨石做成,镶嵌在巍峨的条白玉石之中,倒也颇具威势。
山门两侧种满了白纹阴阳竹,青苔满地,密不透风,以其茂密的程度来看,就算只鸟儿也无法从中飞行。
让阿来深感奇怪的是,偌大个山门,竟然无一名弟子值守,山门之后,就是入宗的古道,拾级而上,曲径通幽,古道两旁,亦是密实的白纹阴阳竹,在微风的吹拂之下,没有一丁点的声响。
“难不成月宗已经名存实亡了不成?”
看着空空的山门,想着无忧的血仇,阿来不禁有些担心。
神识散开,迅速朝着山门包裹而去,在阿来神识透过山门的那一瞬间,感觉像是刺破了一层极薄的膜一般,就在那层薄膜被刺破之后,所有的白纹阴阳竹开始沙沙地响了起来。
突然的变动让阿来将神识收了回来,正在沙沙响个不停的竹林顷刻间跟着变得没有动静起来。
阿来神识再放,再次透过了山门,发现此前被神识刺破的那层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生了出来,再一次被阿来的神识刺破,所有的白纹阴阳竹再次沙沙地响了起来,尤其是山门两侧的,响得更欢,那正是阿来神识停留之处。
“西帅大人?这是什么阵势?护宗法阵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薄弱的护宗法阵?这与没有,有何区别?”
摸不着头脑,阿来不无疑惑地问道。
“这可不是什么护宗法阵,如果本大人没猜错的话,它是看门示警用的,想必现在宗内之人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待会我们全部穿过山门之后,想来我们来者几人,分别什么境界的修为,宗内之人已然都了如指掌了。”
西帅大人咂摸着驴嘴,左瞧右看,笃定地说道。
“哈哈,看来那老匹夫还健在,没死就好!嗯,如此说来,看样那老匹夫丧尽天良的事没少干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怕死,山门之前还整个什么看门示警的阵法,不过没关系,我阿来决心要杀之人,就算十殿阎罗不答应也没用!我们走!”
阿来一马当先,跨进了山门之中,果然如同西帅大人所言,身体感觉如同被什么东西扫描过一般,两侧的白纹阴阳竹响得更欢畅了。
阿来等人沿着入宗古道,拾级而上,走到哪儿,哪儿的白纹阴阳竹就响得最是欢畅。
沿着古道行了许久,两侧的屋舍殿堂不断得增多,阿来还是没有见到一个月宗门人,更是没有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不禁让阿来不得不再次纳闷起来。
“这又是几个意思?知道我等闯入了,竟然不见一个人出来拦截,莫非知道不敌,全都跑了不成?”
想到此,阿来的心突然揪了起来,若那半弦老匹夫不战而逃,偌大个天地,倒叫自己往何处再替无忧去寻他?
阿来看了眼依旧一脸笑颜的无忧,莫名再次暗暗担心起来。
“大哥不必过分介怀,能报仇雪恨固然是快乐之事,可心中有仇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乐之事,但整日的担惊受怕,惶惶如丧家之犬就绝非是快乐之事了。大哥能带无忧重回此地,不论结果如何,对于无忧来说,都足够了。”
无忧目不斜视,笑吟吟地说道。
“哈哈,你个臭小子!你说得对,是大哥心中有念,执迷了。”
阿来自嘲一笑,心中忽而轻松了起来,不仅脚下轻快多了,就连两侧沙沙的竹响听着都变得悦耳了起来。
接下来的路程,变得就像游山观林一般,哪里还像是半点来寻仇的。
沿着竹林古道,一路走到快见底的时候,阿来才看到前方乌压压的人影。
看着前方四面八方,就连半空都密不透风,摆布有序的月宗门人,阿来轻笑道:“怪不得一个人影都见不着,原来老匹夫倾一宗之力,在这儿摆好了阵型等着我呢!”
阿来脚步未停,完全无视了离月弯钩在手,俱都一脸戒备之色的月宗门人,从那个专门留出的,仅供一人通过的小口之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半弦老狗!许久未见,这些时日可还活得舒心顺畅呐?”
盯着正前方高台上那一排人影,阿来高声啸道,那一排自然是月宗的一众长老,居中的正是月宗掌教半弦。
“嗬嗬嗬,有你这么个大敌小杂种一直惦记着,本掌教可是终日寝食难安啊!小杂种,自你杀了残月,毁了万杰殿,气死花空从东州离开以后,本掌教就知道,你个杂种终有一日会回来寻仇的,只是你比本掌教估计的,回来得晚了不少。你从东州离开后,无论到哪儿都能搅出惊天的风雨,你叫本掌教想不关注你都难,所以你的行踪本掌教了如指掌,小杂种,本掌教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啊!”
半弦一步站到了台前,显得有恃无恐。
“那倒真是难为你了,没曾想还有个这么关心我的人,如何?老匹夫,等死的滋味不好受吧?枉你这么关心我,不过有一点你还是说错了,今日我前来,不是为自己报仇的,而是为他。”
阿来一指无忧,无忧顷刻间变出了本体,一只成年的狸猫模样,白尾有鬃。
“腓腓?不可能?我知道了,它就是当日逃走的那只新生的小腓腓。”
突然的惊吓过后,半弦很快反应了过来。
“说得没错!老狗!你我曾经的恩怨,不过是各凭本事的冲突,我找与不找你都无所谓,可你与无忧是杀父的血海深仇,我这个做大哥的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阿来抚摸着无忧的鬃毛,两行清泪自无忧的眼中滑落,这个一直笑吟吟,将欢乐不断带给众人的少年,或许只能在变作本体的这一刻,才能将深埋在心底的巨大哀伤倾吐出来。
“放心吧!无忧!杀死你父亲的那些凶徒,我会让你亲手了解他们的。”
抹了抹无忧眼底的泪痕,无忧轻轻点了点头,斜倚在了阿来身上。
“那么,现在,半弦老狗!拿命来吧!”
地仙巅峰之威从阿来体内激荡而出,磅礴的绝强精神威压瞬间遍布了每一名月宗弟子的心田,双重恐怖的压力之下,月宗弟子无不面色骇然。
“所有月宗弟子听令,结月碎星河大阵!”
半弦一声令下,所有的月宗弟子一同开始动作,掠动间娴熟无比,看样这座大阵月宗弟子平时没少演练过,瞬间阿来周围的整个空间全部被月宗弟子填满,密如漫天星河一般,无处不在。
半弦及一众长老更是浮身到了半空之中,组成了形如弦月一般的形状,而半弦自是弦月的月尖,弦月成型的那刻,一股奇异的精神波动扩散开来,这股精神波动无处不在,隐隐与阿来的精神威压抗衡对峙着。
“嗬嗬嗬,小杂种,既然本掌教等了你那么多年,你真以为本掌教毫无准备吗?眼下大阵已成,本掌教不妨就实话告诉你,以你小杂种崛起之快,本掌教知道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对手,所以特地为你准备了这座大阵,这座大阵的秘密,除了本掌教,无人知道,就连我的这些好长老,好弟子们也不知实情,现在是到了秘密公开的时候了,嗬嗬嗬嗬,所有弟子听着,这月碎星河大阵,一旦成阵,任何人不得擅离阵位,否则必将神魂俱灭,转世投胎都不能,你们能动的,只有手中的离月弯钩,齐心协力一同随本掌教将来犯之敌绞杀才是唯一的活路。”
半弦停顿了一下,阴测测地继续说道:“不过这还不是这座大阵的终极秘密,这座大阵的终极秘密就是,小杂种,你给我听好了,这座大阵是以本掌教为阵眼构筑而成,所以本掌教在,所有门人弟子活,如本掌教亡,所有门人弟子将一同给本掌教陪葬!这就是所谓的月碎星河俱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杂种,你不是一直号称自己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吗?这就是本掌教对你的了解,这就是你的弱点!小杂种,任你法力滔天,神威盖世,够胆你就来杀本掌教啊?来杀本掌教啊?哈哈哈哈……”
半弦笑得癫狂,所有月宗弟子无不面色剧变,一脸悲愤。
“不!我不想死啊!我家中还有父母妻儿!啊……”
一名月宗弟子,实在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仓皇地向外逃,可身形刚刚挪动,便直挺挺地一头向地上栽去,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突然的变故,让正在窃窃私语,悲愤不已的月宗门人无不开始噤若寒蝉起来。
“小杂种!看到了吗?知道本掌教所言非虚了吧?当然,如若你就此罢手,你我恩怨就此肃清的话,本掌教也不难为你,自会放你等安然离去,如何?”
半弦面色一转,开始与阿来打起了商量。
半弦说话的同时,阿来神识早已遍布了各处,察觉到所有月宗弟子与半弦之间都有根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精神丝线链接着,丝线弯曲无定,交织缠绕,混乱如麻,令阿来头大如斗,不过阿来也就此确定了,那条老狗所言非虚。
“怎么办?就此放过这个老狗吗?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样自己没办法给无忧交待,可正如这个老狗说的那样,自己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今日无忧要诛杀的,也就只有半弦以及那一众长老,与其他上万名月宗弟子无干,他们无过,总不能无端让他们为此送了性命。”
阿来大呼头疼,一遍又一遍地问候着半弦这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之徒,为着一已活命,不惜搭上全宗弟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