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心中有些惊悚,面上一副哭不是笑不是的神情,费了这么多功夫,如今面对的,竟是一副空空的棺椁。
“空?空无一物?阿来兄弟,你能确定吗?你怎知道是空无一物?哦,哦,是了,我一时竟忘了你是未家后人了,据说未家世代相传的寻仙诀,天下无仙墓不可去。”
静远也震惊了,女帝的棺椁,他随父皇瞻仰过不假,可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不可能知道,因为无人敢对女帝的棺椁做任何大不敬之事,今日阿来一语,一时间,他也无法明白,为何女帝的棺椁竟会是空的。
“你连寻仙诀都知道?”静远一语道出未家世代的秘密,这不禁让阿来又震惊了。
“呵呵,中州以外尚不敢说,可在这中州之内,只有皇家有不对外言的秘密,除此以外,对于皇家而言,又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静远摇头苦笑,这既是皇权带来的好处,又是皇权带来的无奈。
“也是,只是可笑天下人,还自以为揣着无数个秘密,可在权利旋涡的中心看来,不过是赤身一般,自欺欺人而已!”
阿来细思不免觉得极恐,一派繁华安定的表面之下,隐藏着的是无处不在的触角,又缪谈什么自我自由自在?
“阿来兄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静远,你不用多言,我明白!我在想,既然女帝的棺椁是空的,那么有没有可能,女帝的陵墓存在真假棺墓的可能?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处,会不会是假的墓葬?”
阿来打断了静远,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这个?应该是不可能,一是因为秘典中从未有所提及;二是当年父皇带我来时,也是一副无比恭敬的神情,所以我认为女帝的陵墓,不会再有二处!”
静远略作沉思,否定了阿来的猜想。
“那,难不成女帝尸解成仙了?”以女帝之强,这也不是不可能,阿来继续猜测道。
“那也不可能,就算女帝真的尸解升仙,这棺椁中也总该有仙蜕,不可能空无一物的!”
静远再次否定了阿来。
“那,那就是女帝羽化飞升了!”阿来觉得,不升仙有点对不起女帝一生对于人界的贡献,不甘心地再猜到。
“也,也不可能吧!如果女帝真的是羽化飞升了,那么这皇极山上不会没有任何异象,皇家秘典中不会没有任何记载。再言之,如果女帝真的羽化飞升了,那么肯定是世人的夙愿,一定会大肆宣扬得人人尽知的,还有,女帝生前曾发过宏愿,‘朕在,一统中枢;朕亡,亦会身化龙魂,佑我皇极永世不乱。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玄尊老儿共听之!’所以我认为,这也是不可能的!”
静远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再再次否定了阿来。
“那静远你说,这空无一物的棺椁,如何解释?”阿来实在是猜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这,我,我也是真的不知道啊!”静远双手一摊,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哎!看来这皇家不仅宫深似海,这秘密更是深的犹如汪洋!秘典之外,竟然还有秘密!简单一点不好嘛?”
阿来感觉头真的很疼,真的有些无语了。
“简单一点?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静远眼中精光一闪,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什么可能?”阿来抬头,注视着静远,希望重新燃起。
“九九归一,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你是说,女帝诞生的那片寒洋?”阿来瞬间明白了静远所指。
“没错!就是那片寒洋!”
静远终是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带路?”
阿来一把拉起静远,出了窄门。
“阿来兄弟,你别急!这路我带不了!”
静远扯停阿来,无奈地说道。
“为何?”
“因为我只在秘典中看过,我并没去过!”
“秘典中不是记载,在这山腹最深处吗?我们向最深处走不就是了?”
“是这么记载的不假!可这山腹中迷室如蜂窝,弯弯绕绕,哪里能分得清哪是最深处啊?一旦我们误入,陷在了里面,此生怕是都难再转出去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静远很后悔,后悔当初只把秘典看熟了,而对那本《圣陵详解》不屑一顾。
“阿,阿来兄弟,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回去以后我再想想办法,等有办法了,我们再来?”静远不无尴尬地问道。
“回去?不行,既然来都来了,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断无回头的道理!”
阿来心中脑中飞转,很快便有了决定。
“接下来的路,就由我来带吧!”阿来鼻翼再次开始快速张合,坚定地说道。
“你?阿来兄弟,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一旦陷在里面,我们可就真的出不去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静远阻拦得也很坚决。
“呵呵!静远,不要忘了!我是未家人!自进入圣陵以来,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越深入就越冰寒,所以我断定冰寒的源头,就是那片无尽寒洋,所以逆着冰寒的气流,我们一定能抵达那片寒洋!一路行来,我观这蜂窝状的迷室,倒像是一片片龙鳞,这整个山腹,只怕就是个藏龙阵。”
“既然阿来兄弟如此有把握,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阿来兄弟,我们走!”
既然劝不住,静远索性不再去劝,他还不信了,自家的祖陵,还能不庇佑他不成?
阿来再次深呼吸几口以后,选定了方向,万事迷局,皆有其律,找到了关键所在,一切就会变得不再难。
走走停停,阿来不断地调整着方向,绕过一处处迷室,阿来眼神中越来越清明。
冰寒的气息,越来越浓,直直沁如肺腑,阿来越走越快,在心中勾勒出的图案也越来越清晰。
走着,走着,阿来忽然停了下来,在后面急跟的静远,差点一头撞在阿来背上。
“怎么了?阿来兄弟,是出了什么问题吗?”静远不解地问道。
“呵呵,那倒没有!只是方才的许多路,我们走的有些怨了,之前我说过,这蜂窝般的迷室,如同龙鳞一般,此前我们一直在龙鳞中一层层绕行,而现在,我们已经到了龙脊之上了,这应该才是通向寒洋的正途!”
阿来手指着前方,肯定地说道。
静远顺着阿来所指望过去,只是,此处,早已是寒气如烟,前途一片雾蒙,别说迷室,就是五指都不可见,静远只觉得好冷。
“此处已冷得如同冰窟,阿来兄弟,你意思是不是我们就快到了?”
“还没,不过我们路途应是已过半了!”
“过半?你说我们才刚刚过半?”静远不住地踱着脚,手搓着胳膊,痛苦地问道。
“哈哈,没错!是才刚刚过半,不过接下来的一半,顺着这龙脊走,应是快得多了。”
看着静远痛苦的样子,阿来笑了,看来从小的锦衣玉食,实是比不上自己这般皮糙肉厚,这一遭,静远怕是有罪受了。
“阿来兄弟,那我们就赶快走吧!这一停下来,比走着更冷!”
“好!不过这龙脊之上,寒气更浓,视线不明,你一定要跟紧了我!”
阿来引着静远,一头扎入到了无尽的浓雾之中,在一片白茫中,飞速地穿行起来。
寒气逼体,衣衫已被完全冻住,僵在二人身上,让二人膝盖都无法打弯,二人头顶上空,不停的一阵阵白烟升腾,化作极微小的冰霜,然后簌簌落下,阿来与静远,皆咬牙忍受着,用肉体死扛着这冰寒。
许久后,阿来再次停了下来,不是因为阿来想停,而是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阿来望着那断壁似的末路,鼻翼张合,脑中飞速的转动着。
“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天机妙诀本不同,八卦只有一挂通;若有山水一同到,半穴乾坤艮巽宫。寻得真龙龙虎飞,水城屈曲抱身归;若遇迷障似龙威,一去无回向龙尾。龙尾?眼前明明已是绝处,这龙尾何在?”
阿来脚下划圆,口中楠楠不休,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深的上面已开始出现了冰挂。
就在阿来茫然不解之时,身周忽然有“呼呼”的裂音袭来,狂风裹着冰寒的气息,如刀一般割在身上,将阿来与静远衣衫上的覆冰完全割碎。
“不好!这平白无故的,哪来的龙卷风?”
可这旋地而起的龙卷风没有再留时间给阿来思考,狂猛的猎风灌入到阿来与静远的口鼻之间,一时间让二人如同窒息一般,身体紧跟着被猎风卷起,无法自控地在猎风中不停地打起了旋。
猝不及防的狂风越来越猛,阿来与静远旋转的越来越快,几乎瞬间便被卷入到了旋涡的中央,阿来与静远再也无法呼吸,脑中越来越晕,越来越晕,百十转之后,阿来与静远,终是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