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皇公看了一眼落绎,却正好和落绎对视上,便如被视线灼伤一般立刻收回了。
九满仓跪下来:“长皇公殿下恕罪,草民父亲他……”
长皇公:“……知道了。”
正也要跟着九满仓一起跪下的落绎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长皇公,眼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与犹疑。
他复又端起茶杯,半垂着眼:“你可要记住今日你做过的保证。若是叫他受了委屈,本宫自会让你知道,跟本宫做亲家,有时候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九满仓转头看了看落绎,又回头看向长皇公:“殿下……”
“本宫听闻你民籍上已经改回了父姓,又和晏家人见过了,”长皇公对落绎道,“不管习不习惯,你从此都姓雁了。”
他把手伸给侍从:“行了,本宫倦了。魏管家,给他们安排这几日住下的地方。查丰年就不必浪费本宫府里客房了。”
没有受到欢迎的刀一茶——查丰年脸上露出夸张的苦笑:“殿下这真是过河拆桥呀。”
长皇公并不理会,搭着侍从缓步离开了。
“我太胆怯了。”
落绎跟着九满仓一道进了皇公府给他们安排的厢房后,门一关上就有些懊恼地对九满仓如此说道。
他坐在床沿,抬头向九满仓求证道:“他说那句知道了,是承认爹爹说的亲家了吧?他是愿意的。对吗?可这当中会不会有错呢?他不怕搞错了吗?还是说……”
九满仓一边吩咐着武丽俊人他们把行李箱里要用的必用品拿出来——俞长佳被她支了出去——听落绎唧唧歪歪这么些纠结,有些无奈:“要不我去替你问?”
落绎一怔,噗嗤一下笑出来:“真的啊?”
九满仓:“我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做什么?”
落绎眨眨眼:“妻主好像一点也不怕他。”
柳清风看见长皇公这等人士,几乎是两股战战,面上肌肉都在打颤,话都说不流利了。
但是九满仓根本完全是泰然处之。
莫说寻常老百姓,即便换作高官权贵,见了长皇公也会心生敬畏。
而莫名地,他就是感觉九满仓好像压根不怕长皇公,只有对待长辈和上级般的尊敬。
即使是九满仓下过跪为父开脱那一刻,他仍旧能清晰地这般感觉到。
九满仓顺口说道:“我又没欺负你,我怕他做什么?”
莫说后世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民当家作主的思想,九年义务教育已经科普。九满仓这种商人,跟政府高官政要喝茶也是经常且必要的事。
对长皇公,她面上礼节皆至,但是内心潜意识里未必把人真的端得有常人心里那般高。
落绎心里甜了几分,但话题仍旧没有转开:“算了,别问了。这样也挺好的。”
九满仓:“他大概也是看出了你这种想法。”所以才没有那般郑重高调地祖孙相认。
落绎默了一会,又道:“而且,他也知道,如今风雨飘摇之际,做皇家的外孙并不是件好事。”
长皇公明确表示了希望他去波斯的。
“他对我师傅,也很是忌惮甚至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