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面粉今年开年又涨价了吧?你这面怎么没涨呢?”
落绎又问道。
头发花白的面摊老板又是一笑:“哎呀,我也不图赚什么钱。我女儿去年被征去当兵去了。我只求她人在阵前能吃得饱穿得暖,平平安安打完仗回来。面我卖便宜些让大伙都吃得饱些,剩的汤给买不起面的,就算给她积德。不然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赚钱有什么意思。”
他转身又去做新的面。
落绎回过头:“真希望这仗早点结束。”
九满仓并没有忘记先前的话题,她目光直视俊人:“你真的看到了西番人?”
俊人点点头:“对,在黄福街和诚华路交叉的地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高七尺差个巴掌。一转眼扎进人群就不见了。”
黄福街和诚华路交叉的地方……
那距离他们家很近。
九满仓:“你一口断定是西番人?”
俊人马上就意识到九满仓的意思,急忙道:“小的在荒城生活了十多年,外地人可能分不清那些长得和西番人长得很像的荒城人和西番人究竟有什么区别,可小的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小的敢拿项上人头保证。”
九满仓脸上的表情更加严峻了。
落绎哄道:“好了,先吃面吧。坨了就不好吃了。咱们待会一起去白汀桥那边一边看桃花,一边想这个问题,好不好?”
九满仓:“我不去。”
“我瞧着你心情不好,去看看桃花,心境也开阔明亮些。”
“我没有心情不好。”
“你心情没有不好那为什么不去看桃花?”落绎好奇问道。
九满仓:……
逻辑这玩意搁你这就是个狗屁是吧?
说理的抵不过不讲理的,吃完面后,九满仓最终还是被三十岁的恋爱脑老作精拽着胳膊拖去了白汀桥。
白色石桥架在两边河岸中间,两头沿岸眺望过去都是青翠的柳树。只有在石桥附近这两端,种着十几株结着粉的白的小花苞和桃花的桃树,桃花瓣儿随着还带着微微寒意的春风吹得满桥满河都是,桥两边树下的人们头上和肩上也有。仿佛要给走上这座桥的人结上一段从头走到尾都浪漫至死的良缘。
落绎仰着头踮着脚站在树下,闭着双眼,耸着鼻尖去嗅闻桃花的香气。斑驳的日光照在他完美的侧颜上,细细勾勒描绘出那完美至极的轮廓曲线。
他的硬朗,他的柔软,无一不迷人。
落绎回过头来,在一枝头的桃花下弯着眼睛和嘴巴笑道:“有点香。”
也难怪有诗人吟诗“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美好得近乎梦幻的事物,的确很容易迷人心智,叫人忘却现实的残酷。
比如这美不胜收的桃花,还有人。
九满仓看着落绎,开口道:“跟你商量件事。”
落绎眨了眨眼,预料到九满仓要和他说的事会很重要,嘴边的笑也微微收了些:“什么?”
“月底有咱们的商船去波斯,你带爹一道去波斯过一段时间。爹那边我会劝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