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说什么“快宵禁了”,“雪要越下越大了”,“你会感冒的”之类的借口,他有一百句不负责无赖话等在嘴边反驳你。
但是九满仓说自己冷,作精果然作了罢。
九满仓从俞长佳手中接过伞在两人头上撑开,似乎还能听见雪花落在伞面上的沙沙声。
某作精也不敢再提什么小说里有个“在雪地里不撑伞,两人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一同走到白头”的桥段。
幸好他没提,不然九满仓要一把将他的头按到雪里去。
下雪天不撑伞,头上堆的雪都够当帽子戴了还要顶着一个劲地瞎走,是不是脑子里的水结冰冻住了?!
两人也没有叫人去附近找马车,只挽了手撑着伞继续慢慢走。
九满仓提议叫马车也只是一时兴起,大雪天能不能雇到马车且不说,雪深路滑,确实也不大安全。
当然最关键是,被落绎一气,九满仓脑子突然冷静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划算。
杨花落尽子规啼,雪夜舍命陪傻比。
幸好路上没什么人了,不然叫人看见真丢脸。放着马车不坐,坐拥千万家产的九氏老板和老板郎双双喝醉酒发疯带着四个仆从在雪地里寻浪漫。
由黄融融的灯笼映照出前路,雪花纷飞的夜里,九满仓和落绎共撑一把伞,在尚未被玷染过的柔软雪地上,“咯吱咯吱”,一步一步缓而踏实地在雪里踩出一列两双脚印子。
又是一年新年。
落绎二十九岁了。
这是个危险的年纪。
他自己有些怅惘地说出这句话时,两人刚刚沐浴完,正坐在被炭笼烤得暖烘烘的房间里的床上。
落绎拿着指甲钳,抱着九满仓之前被热水泡得粉嫩的脚丫子在怀里,铺好巾子在下面,仔细地一个一个脚趾头给她剪着指甲。
九满仓狠狠捏了一把二十九岁男人紧致水润的漂亮脸蛋:“认真剪,少闭着眼睛说这种假话。”
落绎嘤了一声,委屈巴巴地低头继续剪。
十个脚趾指甲全部剪完,仔细磨圆润边缘后,把巾子小心裹起指甲屑放到一旁篓子里,摸了摸自己的劳动成果。
晶莹圆滑的指甲,粉嫩小巧的脚趾头,光滑雪白的脚背。
九满仓抬脚轻易挣开了他的手,抵着他下巴一顶,落绎半被迫地昂头看向了她。
漆黑的眸子里眼神纯粹干净,什么情绪欲望也无,只这么孩子般单单纯纯地看着她,如黑曜石打磨出的镜子。
九满仓受到了吸引,放下脚,倾身朝着这双眼吻了上去。
……
虽然说对于满了二十岁的成年人来说,过年就很少再有儿时的喜悦,相对的是成年人世界各方面施加的种种社会压力,还有纯粹的意识到又老了一岁,对年华流逝一去不复返的感叹乃至恐慌。
但是要落绎来说,一年到头还是过年最幸福。
九满仓有足足十天的假期。
大冷的天里,大家在过年的连日盛宴里吃饱了窝在温暖的房间里养膘,然后被炭炉烘得浑身皮肉烧热,耳朵发红,成功地饱暖思x欲。
随随便便亲个嘴,对视上一眼,都能立马擦枪走火滚上床。当然,这个“床”,只是一个统称,有时候并不只是床。
不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达到了餍足幸福。
但是今年很可惜,落绎作为书生,从腊月二十八放假到正月初四。也就是说初五到初七这几天,落绎白天得去上学,活活浪费了九满仓白天休憩在家与之厮混的三天时间。
落绎懊恼到一度想退学。
不过九满仓倒是心里轻松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像前年一样,从早闹到晚,搞得她正月里肾虚跑去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