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雁南没有教过落绎与周围人来往的技巧和当中的重要性,落绎只知道如何巧妙地与想要靠近他的人保持距离。而恭岳给他竖起的头牌招牌和“高岭之草”的设定,也是考虑到他这一点。
但也正是恭岳的维护纵容,留下的这一性格缺点,早早就为如今无人站在他身后的悲惨现状,埋下了隐患。
现在明白了这个道理又如何,而他做出解释了又如何?
这些人无一人与落绎毫无交好,他们只是看客,所以只会听他们想听的,相信想要相信的。至于自己口中的真-相,他们根本不愿也不会理会。
落绎吸了吸鼻子,忍着自醒来脑袋里那就几乎要裂开的疼,口上轻声说着“麻烦让一下”,推开众人就要出门,却被几个女人拉住衣服,拦住了去路,调笑道:
“落绎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昨夜陪了陶小姐,今天是不是要陪陪我啊?”
“就是,她给你多少,我们给你双倍……”
落绎抬起头,这几人才看见那双往日漂亮艳-丽的桃花眼带着微微的红肿,眼眶里尽是血丝,眼神失了人性,眸光带着猛兽般的残暴与凶戾。
“滚。”
红唇轻吐出冰冷的二字,流-溢出抑制不住的杀意。
落绎推开面前呆住的几个人,走出去。
迎面却见到尚未梳妆的恭岳匆匆走过来。
恭岳瞧见落绎那副蓬头垢面、双眼红肿的模样,心头一惊,拉了落绎问道:“你真的……”
落绎望着恭岳,身心疲惫让他没有开口说什么。
说了又有何用,恭岳怎么看待他他也不在乎,他甚至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恭岳。
恭岳咬紧了牙,突然转身对着一旁看好戏的萋萋就是一耳光:“你这畜生!自己滚去领罚!”
长青楼对相公的私下刑罚是很阴—私的手段,不伤筋动骨,也不见血,却能叫这些细皮嫩肉的相公们求死不能。
每个不服管教和犯过错的相公都曾经遭受过,哪怕是多年以后再想起,仍然叫人颤栗胆寒。
萋萋被打得嘴角流血,捂着脸,面色有些惊恐,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眼中闪过得意之色:“你真的确定要让我领罚?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这张嘴巴不小心说漏什么呀~”
恭岳冷笑:“说漏什么?你还知道我恭岳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萋萋扯起嘴角,笑容阴翳:“我不知道你的,但是我知道他的呀。”
他凑上前轻声说道:“父子俩都是做这行,真可怜啊。不过,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你说,我把这个有趣的事情讲给大家听,好不好呀?”
听到这话的落绎浑身一震,而经历过人世沉浮三四十年的恭岳面不改色,只是眼中闪过冷意:“他是挖了你家祖坟吗?你非要把他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吗?他被你害得还不够惨?”
萋萋笑盈盈地看着二人,嘴角的血不知怎么渗在了牙齿缝里,瞧着有些像吃人的鬼怪。
落绎扭头快步走了,身后的恭岳叫了一句,他加快了脚步,最后甚至变成了跑,时不时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今日丢脸已经丢够了,不能把更丢人的一面暴露给别人看,否则越是叫人认为好欺负。
他现在只想回家,回到那个竹琴叔和他如今安置在长青楼后面的隐蔽小屋。
都半夜三更了,竹琴叔这会应该睡了吧,也好,不能叫竹琴叔看见这样的自己。
谁知回到家就见屋里灯火通明,竹琴叔居然就坐在客厅里,听到门开的声音有些惊讶地抬头看见一身狼狈的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