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的水位到哪 了?”
卫瑛沉声问道。
五月份本应是多雨的月份,现在却日日艳阳高照,一点雨水也无。
要是河里的水位下降严重,那今年大家就难了。
“不乐观。”
林县丞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皖南郡里只有一条黄沙河,是百姓们赖以生存的母亲河。
他去河岸边走了一遍,原本宽阔的河面干得变成了一条小河,露出干裂的河床,情况十分不乐观。
卫瑛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露出一丝力不从心的无奈。
对于天灾他毫无办法。
连着几年干旱,县里的粮仓早就空了,今年要是还不下雨,那连赈灾的粮食都没有了。
林县丞提议道:“大人,要不要去清河郡请禄天观的道长来做几场法事?”
怪力乱神的之说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用。
卫瑛深知这其中的危害。
要是能求下雨还好说,求不下雨民间流出不好的传言,到时候国本动荡民心大乱容易惹出大乱子。
“先不要,过了本月再看看。”
卫瑛和林县丞正一筹莫展之际,外面突然雷声大作,狂风呼啸。
一刻钟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这会儿乌云密布,大有暴雨来临之势。
林县丞吃惊地张大了嘴,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怎会突然就要下雨!”
卫瑛奔至庭院之中,看着满城乌云,突然仰天长啸一声。
“哈哈哈,真是天佑我大宁,天佑我大宁百姓。”
县衙里的众衙役也纷纷从自己办公的地方跑了出来,看着壮若疯癫的县令大人,人人心中怆然。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打在了屋顶上,青砖地面上,溅起一阵阵尘土。
卫瑛在庭院中站了一会儿,被林县丞劝了回去。
雨,从中午时分下到了傍晚。
杏花村去往沈家的小路变得泥泞不堪。
张大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肩上还扛着锄头,正在往水稻田走去。
下午的雨太大了,田里积水过多,要去田里放水。
跟着他一起去的还有齐小,总共有三十几亩地水田,他们手脚快一点,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好了。
张大和齐小是年初来到沈家的,转眼过了四个多月。
这四个多月以来,他们只要顾好地里的庄稼就行,东家包吃包住,还给发四季衣裳,赚的银子都攒起来拿回去养家。
家里的日子好了不少,再也没有吃不上饭的情况发生。
前几日东家买下一块地,准备在那里建作坊,张大厚着脸皮把家里的弟弟介绍来这边做活。
租村里的空屋住,吃自己的,一个人省着一点花还能省下一半的工钱回家,他在这边还能帮衬弟弟,比在外打零工强得多。
张大和齐小走着,路上遇见了陈晴晴的马车,两人笑着和坐在车里的人问好。
陈晴晴掀开车帘的一角,脸带笑意的说道:“你们这是要去田里放水?”
“是的,夫人。”
“这雨怕是还要下两天,麻烦大家多注意一下庄稼地的情况。”
“我们会的,夫人。”
陈晴晴点点头,让皓月拿出几样从桃梨居带回来的菜给他们。
“这些给你们,晚上让齐小媳妇给大家多做两道菜。”
皓月拿出的菜有黄瓜,茄子,长豆角,还有一块两斤重的后腿肉。
张大想说不用,他们每日吃用的米和菜都有人送来。
被齐小阻了话头。
等陈晴晴的马车走远了,张大瓮声瓮气地说道:“齐小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夫人赏的,你要是敢拒了,惹了夫人不开心怎么办?”
张大愤愤的表情一僵,觉得齐小说的十分有道理,是他没想清楚。
便绕开这个话题,拿上夫人赏下的菜回了他们住的地方。
雨只停了一个时辰,吃完晚饭后又重新下了起来。
陈晴晴靠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景。
其实天很黑,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是喜欢听雨落下的声音。
沈印星端着两碗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
“晴晴,陈拙煮得糖水,快过来一起吃。”
他笑得分外好看,原本硬朗的面容也因为他的笑容柔和了几分。
陈晴晴随他一起坐在桌子的两边。
沈印星把凳子挪到了她的身边,偏要两人紧挨着坐。
陈晴晴很无奈,这人一有空就粘着她,赶都赶不走。
一边吃着银耳莲子羹,她问他:“你是准备去参军?”
叮当。
沈印星手里的调羹掉在了碗里。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晴晴怎么知道?”
“你这段时间拼命练功,不就是想要去参军?”
陈晴晴也是猜的,没想到猜中了。
“嗯,晴晴我不是要瞒着你的,我是想等一切敲定之后再告诉你。”
沈印星和陈晴晴解释道:“西番小国最近有联盟之势,天灾连年不断,西番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热。他们没有其他途径获取粮食,势必会撕毁盟约再次入侵大宁土地,抢夺大宁百姓的粮食。
而现在朝中已无可独当一面的大将。镇南王要固守南蛮,虎将军廖铁军又被病痛折磨,没有上阵杀敌的能力。朝中尚能一战的只有齐王,但皇帝不会轻易放齐王去西番。”
应家是大宁建国以来唯一世袭罔替的异姓王。
应家先祖跟随宁家先祖一起打江山,建立大宁朝之初,宁应两家是共享江山的。
只是这种情况维持到宁太宗驾崩后就结束了。
应家在国葬结束之后,自愿交出兵权,想要回老家种地。
继位的宁高宗怎么会把他们放走。
应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比宁家人还高,要是把劳苦功高的应家放回老家种地,宁家人的脊梁骨都要被天下百姓戳断。
宁高宗便封了应家为异姓王,享亲王待遇。
且应家后人掌管皇帝近卫麒麟军,想要安齐家的心。
直到现在,齐家人丁凋敝,只留下应修齐一人,应修齐依旧被困在麒麟军统帅这个位置上动弹不得。
除了替皇帝处理见不得光的脏事,没有任何用处。
陈晴晴手上的动作一顿,听沈印星的口气似乎对齐王的处境惋惜不已。
“西番都要打进来了,皇帝为什么还要把齐王应留在京城?”
“呵……”沈印星不屑地笑了笑,“世人只知道齐王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殊不知他只是栓在皇帝身边的一条忠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