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丫到底年纪小,经过的事少。
三爷沉声一喝就把她吓得缩了缩脖子,刚才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上次就和你们说清楚了,我家小舒现在不谈亲事,为何今日又上门来说这些?”
三爷只是在门口听到了陈大丫说的最后一句话,就足以让他生气了。
陈晴晴赶紧站起身,把主位让给他坐下。
三爷冲她点点头,在主位坐了下来,神情不悦地看着张寡妇母女两个。
“休要说什么威胁人的话,说到底刘家不过是一员外而已,还做不到只手遮天。”
“太爷,我没有这个意思,刘家也没有这个意思。”
陈大丫赶紧撇清关系。
对着三婆她敢大放厥词,可是对着德高望重的三爷,她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杏花村虽然只有几十户人家,是个小村落。
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姓陈,也有像沈家这样的外来户,但这只是少数。
他们的祖上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后来在皖南郡落地生根,渐渐发展起来。
曾几何时,杏花村也有几百户人家,后来天灾兵祸不断,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而三爷是杏花村年纪最长的,也是威望最重的人,村子里的人都对他恭敬有加。
要是真把他惹恼了,那张寡妇一家在村子里的日子将十分艰难。
陈大丫深知这一点,因此面对三爷的质问,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哼,刘家要真有诚意,怎么会只让你来说,怎么也要遣了媒婆上门。”
还真当刘家那点小九九谁看不懂一样,想要押宝,又瞻前顾后的,生怕陈亦舒要是考不中举人,到时候不好脱手。
三爷重重一拍桌面,“你们休要再提,我家孙子的婚事我自有打算,快快回去吧。”
陈大丫面色几经变化,最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说道:“三爷还是再考虑考虑为好,读书的花费可不是十几两银子能够的,进京赶考的盘缠就要上百两。”
皖南郡去往京城乘坐马车要花费将近一月有余的时间,要是步行起码要三个月。
路上吃住,进京之后的费用,打点关系,人际交往,每一样都要花银子。
若是高中,更要花银子发下赏钱,酬谢前来道喜之人。
种种事物算下来,不说百两银子,四五十两总要的,这等花费又哪是三婆他们能负担得起的。
“无需你们操心,请回。”
三爷态度强硬地赶人。
一直没说话的张寡妇忍不了,她跺着脚为自己的大女儿鸣不平。
“你们怎么不识好人心,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刘老爷愿意出钱给亦舒小子去考试,你们就该烧高香谢谢人家,还拿什么乔?”
“你闭嘴,无知妇孺。”
三爷瞪着他。
“娘,你别说了,咱们回去吧。”
陈大丫怕事情闹得太难看,赶紧上去把她娘拉走。
“娘少说两句。”
出门的时候,陈大丫瞥见站在院子里的沈钧和何江。
沈钧身材奇长,面容虽还带着稚气,却已经能看出日后俊俏的模样。
何江五官刚毅,一身皮肉结实有力,光站在那里,浑身的男子气概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挥散。
陈大丫看得面颊一热,直盯了好几眼才不舍地把眼珠子挪开。
何江皱了皱眉,刚才那个女人的目光他很不喜欢。
陈晴晴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沈钧说道:“钧哥儿过来,帮忙推磨。”
“好,娘我来就好。”
他们磨好米浆,从三婆家离开,在村口的时候碰见了张寡妇。
张寡妇就像是在等着他们一样,一看见人走出来,甩着手帕走了过来。
“沈大家的,你去和三婆一家说,以后不会出钱给陈亦舒读书了。”
“凭什么?”
陈晴晴实在懒得搭理她,也不知道这人吃错了什么药,难道她觉得别人都会听她的不成?
“你一个寡妇,还带着五个孩子,能有几个钱?别把人家读书人给耽误了。”
“我有没有钱关你屁事,”陈晴晴客套都不想和她客套,直接开喷。
“你,你别不识好歹。”
“钧哥儿,咱们走。”
张寡妇跳上跳下的实在太烦人了。
陈晴晴心里想着要不要给她一个教训,上次鼓捣姓胡的变态来找自己的麻烦都还没清算,正好这次一起来。
回去的时候,她们绕去了刚分的口粮田看了看。
六亩水田就在离她家一里地的位置,三亩旱地则正在在2号地的下方位置。
村长很照顾沈家,分的地位置都很好。
陈晴晴沿着田埂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家口粮田旁边还有一大片的荒地。
“钧哥儿,你知道这些地是怎么回事吗?”
“这几年村民陆陆续续地往外走,有些是没人耕种荒在那里,有些托付给村里卖掉,但一直没有找到下家。”
这年头谁家还有钱买地,能换点口粮吃都不错了。
就算是城里的富户也不会来乡下买零散的土地,他们都是买庄子,或者成片的地。
陈晴晴心中一动,上次卖老山参的钱还剩不少,不如就拿出来买地吧。
“钧哥儿,你说咱们把这片地都买下来怎么样?”
“娘想买就买。”
他力气多的是,多种点田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陈晴晴现在觉得种地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特别是买地,看着属于自己的财产成片成片的连在一起,贼有成就感。
“那你等下就拿着银子去把口粮田附近能买的地都买下。”
“好。”
下午,陈二牛看见拿着银子来他家的沈钧,只觉得头疼。
“好好的又买地做什么?”
沈大家的就不能安分一点吗?那边在开山种果树,现在又要买地做什么,那么多的地一个女人加几个孩子种得过来吗?
他忍不住劝了两句,“钧哥儿,你要劝着点你娘,有钱要留着给你娶媳妇用,哪能一下子全使了?”
“家里都是娘在做主,买地很好。”
还是这句老话,陈二牛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心中无奈得很,他只是个没有亲缘的伯伯,除了劝两句什么也做不了。
“罢了,说说这次你娘又看中了哪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