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铁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去的时候,尹君悦和谢长林嘻嘻哈哈,当成一场笑话去听。取笑着郡公郡侯后人们不走正道,成天的背后乱商议,只怕难成事儿。但出来,一丝笑容也没有。

回来的路上,怕隔墙有耳,他们没有交谈,把沉闷的气氛带到各自的房中。

……

太肆嚣。

尹君悦不知谢长林用什么字眼形容,在他看来又肆意又嚣张,是小尹贴切的感受。

他的两耳还在嗡嗡作响,排斥着听来的话。

……

今天晚上的人数比上一回还要少,具体是谁尹君悦还是没有全认清楚。但说话的那个老者,是景平郡公家的后人,这个不会认错。

他面沉如水,一字一句:“都知道了吧?康平郡侯马家送几个女人,就牵扯到欧阳家的案子里,贵妃不再是贵妃,马家也让勒令出京。说的虽好听,科考的路还在,但马家门楣上从此有了不受皇上待见的一笔,子孙受歧视可想而知。而没有几代不能等到京里淡忘,没有几代不能翻身。”

听到这里,尹君悦为马家惋惜,也对另外一个人投去愤怒的眼光。

那个人薄唇直鼻,乌发青春,是马家的旧家将马北。

耳朵里听着老者说话,尹君悦肚子里暗骂马北。尹君悦隐隐听说马北因为是个财主,在京里结交人的手面广。倒是只有一根独枝的马家认得的不多。

能把手伸到内宫,和贵妃娘娘有来往的,只能是花得起银钱的马北。

但撵出京的,却成了前康平郡侯那只有一个后代的马家。他马北还在这里,而且面色平静,看似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也看似他跟主人家划清界限似的清白。

这种用得着主人家就打旗号,出了事就把败落的主人家推出去顶罪的人,尹君悦好生瞧不起。

他已经在心里想着,出门的时候故意和马北遇上,问问姓的不是马?不是康平郡侯的“马”吗?

下面一段话忽然到他耳中,好似在尹君悦头顶无数惊雷,让他把气愤不过打算鄙夷马北的心思打散,然后从这个时候开始,就一路惊心直到回驿站。

“咱们大家要擦亮眼睛才好,都知道这女人不是康平郡侯家送的,是由马北兄弟打着郡侯名头送往宗人府。马北兄弟,你在哪里?你出来说句话。”

马北走出去,慨然道:“各位,我马北指天为誓,我送的姑娘从没有和贵妃娘娘往来过。”说完,欠欠身子,退回到原位上。

低低的喧哗声出来,有人问是冤案怎么不申辩?

景平郡公家的老者冷笑一声:“这就是我今天提醒大家的,这京里权贵自成一流,他们中结党营私可以,但却一致对外!我们是什么人?祖先手里有功劳。我们进京的原因,是皇上有话,我们谋取前程。难免的,无意的,避不开的,得罪一些贵人,对他们谋划中的官职有威胁。康平郡侯这事就是警告!借着贵妃出事,对咱们的敲打。”

这话总会引出窃窃私语,老者也故意停上一停,等着大家议论几句。他们都是心里没底的人,说来说去面色都快要变了:“权贵们难巴结,原来还有这些原因在内。咱们算无意中,但也得罪他们。也是的,你送女人进京指不定触犯到谁家。怎么办?大家伙儿拿个主意吧。”

尹君悦暗暗吃惊,这不是挑唆大家和权贵做对吗?什么是权贵,他们居于高位,受皇上信任,参与执掌全国的政事,包括罢免官员,但也可以举荐官员。

他们并不是大家得到前程的阻碍,但在景平郡侯家老者嘴里,成了攻与守的两方。

好似权贵们不把进京的人全撵走不罢休?

尹君悦心道怎么可能呢?你们也没拿出得力的证据不是吗。又听黑衣老者一声怪笑出来。听得人心头一寒,尹君悦也由不得抬头去看,觉得这跟夜猫子叫宅似的笑声不是好笑的。

果然,黑衣老者狞笑着:“大家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好好的为什么要诬陷马北兄弟,为什么要把他扯进去,相信都想得明白,京里这路不是好走的。咱们是绑在一起冲破这层权贵呢,还是如今这模样不生不死的让他们逐个撵走。下一回再来没有主意的人,不用我说,也都知道他们跟大家不是一条心,下回不用再来。来的,我当你们全是自己人,我也是为大家着想才一回又一回的叫你们来说话。要是有人泄露出来,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话说到这厉害的份上,尹君悦和谢长林出来就不敢随意交谈。甚至回到驿站也往自己房里一钻,尹君悦是一直想到这会儿。

…。

他不知道谢长林怎么想,但去见胖队长和文章侯世子提醒的心思,在尹君悦心头转过不止三回五回。

最后总打消,是尹君悦认为他们也就是说说,兴许这里面有马北的添油加醋,但等到街头巷尾不再说贵妃的话,马北等人也就安生,继续往谋前程上想,不会再无端的要和京里的权贵过不去。

他小尹抱着几句话就大跑小跑的去告密,那不是趋炎附势,陷害求荣的小人吗?

他继续犹豫着,直到喧闹声从外面起来,乱嘈嘈中有刀剑鸣击的动静。

他一跳起来。佩剑是回房的时候解下,放在桌子上。一把握住跳出门外,眼角余光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谢长林跟他同时出来,也带着兵器。

驿站当值的士兵往大门上走,他们在后面跟着。到了门上看得清楚,见街上砰砰啪啪打得乱成一团,十几个大人对战一群不大的孩子。

“韩世子?”谢长林失声。

“镇南王世子?”尹君悦脱口。

手中武器拿的再稳,也不用出去帮忙。这是胖队长夜巡呢,虽然不知道打的是谁,但另有一行人原地不动含笑注视,打一面旗子“镇南”,一看就是王府的家人。

人手绰绰有余,谢尹二人和驿站的士兵看起热闹。

越看,越生出佩服。

都知道夜巡的小爷个个会功夫,但包括驿站的士兵也没有想到,二位世子功夫正又娴熟。

一个当兵地忍不住夸道:“以前听见的话,说忠毅侯带着他自己的孩子,一群娃娃兵敢行走万里不怕强盗,我还不太相信。以我来看,应该有驻军护送,侯爷是尚书,他能调动兵马,为什么不用?但今天我相信了,王世子有没有十岁?看看他的功夫比我们中用多了。”

另一个当兵地道:“人家有家传功夫,你以为是咱们这样的,当兵以后再学的?那哪能比。”

旁边一个也附合:“都说功夫要小的时候开始练,咱们学的晚跟世子们当然不能比。”

听着七嘴八舌的谈话,谢长林和尹君悦也有发自内心的羡慕。他们两个人都是学过,但没有名师指点,仗着聪明劲儿,出门在外的时候防身可以,还得不遇上厉害的对手。

对着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的战团,把二位世子的招数看了一招又一招,谢长林幽幽叹一口气,听见尹君悦也有一声。不久前回来的路上,肚子里揣的满满的话这就藏不住,谢长林的话匣子因此打开。

虽然不方便在驿站大门有一说一,但能说的话还是很多。

“尹兄,你说的对,既然进了京,再难也撑着,再苦也熬着,我们不回去。”

韩世拓这个时候挽个棍花,尹君悦眼馋的舍不得移开眼睛,对谢长林的话没有放在心上,随意的嗯上一声。

这不影响谢长林说下去。他的眸光也紧紧盯着胖队长漂亮的一记棍法。小孩子对战大人,居然敢凌空下击,不怕别人攻他的下盘,也犀利的落地后就走,不给他们攻他下盘的功夫,这是哪个师傅教出来?谢长林由衷的羡慕。

“咱们很快就有前程,那当然好,今年没有前程,也没有白进京。尹兄,我们按你说的,在这里找一个挣钱的营生,白天做活计,晚上看本书,再学点儿功夫。学成以后,能下科场也行,走武举也行。”谢长林喃喃,继续盯着二位世子:“要是能请教他们的师傅是谁就好,不不,一定要请教他们的师傅,咱们也学一学。”

尹君悦把他的这一段话听到耳朵里,轻轻笑上一笑:“他们的师傅不会教咱们的。”

“为什么,我虽然难为情让母亲寄钱,那是我母亲一针一针的血汗钱。但有个师傅教就是不一样,学费很贵的话,再烦请母亲一回,想来她不会说什么。”谢长林滴溜溜两个眼珠子还是粘在二世子小身影上。

“你糊涂了不成?二位世子自然是家里的师傅,一般不收外人。”

谢长林哎哟一声回过神,初时沮丧出来。但一掠就过,谢长林又兴致勃勃:“那咱们拜世子为师吧,嗯,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教咱们?咱们偷偷的学吧…。”

一会儿他为学功夫出来好几个主张,尹君悦扑哧一声让逗乐。中肯且半带取笑地回答:“二位世子又不是天天在街上练,你上哪儿偷学?还是这会儿认真看上一看,有些领悟的好。”

见这样说,谢长林说着是是是。

尹君悦应该耳朵根子清静,聚精会神的继续偷师。但看的痛快,他也说出来:“胖队长占上风了。”

又道:“韩世子占上风了。”

“哈哈,要逃了要逃了,”谢长林也手舞足蹈,两个人热烈的比划着,好似他们在打似的。

“不好,”又都面色一变。街的另一头,有出夜摊的推车两、三辆,或者是夜集市回来,往这里过来。

和二位世子对战的人本就落于下风,见到这些人是个机会。互相招呼着:“走啊。”一跳,到了推车的后面,直接掀翻其中一辆,又把另外两辆踢几脚。上面的东西洒的到处都是,推车也横住街道,在摊主人哭天抢地的骂声中,他们溜的飞快。

二位世子要追呢,洒一地的东西,看他们模样不敢轻易下脚。

看到这里,尹谢二人脑海闪过一句话,真是仁义的小爷啊,这是体谅做小商贩的人。

夜风中飘过的话,证实他们的想法。

软软脆脆带着甜甜嗓音的,是胖队长。他头一句话是吩咐人:“绕过去追上他们。”

第二句话,对小商贩道:“你别哭了,这地上东西还能要吗?我们帮你捡起来,你还能卖钱。”

果然,他们是怕踩坏东西,才不敢从这街上追出去。

小商贩们擦着眼泪道谢:“多谢世子爷,我的卤肉沾上灰,便宜些卖给做苦力的人倒不亏本。倒是这两位,王伯摆的是馄饨摊子,新包出来的馄饨摔在地上,怕是没法子要了。钱伯摆的是粥铺,粥扑出来半锅,不但弄脏这地,也没法儿捡拾。”

胖队长想也没想,就对跟他出来的贵公子们招手:“他们的东西不能要了,大家伙儿对点儿钱出来。”

小商贩们吃上一惊,随后出来的才是喜欢。见小爷们过来,问道:“你们丢的东西多少钱,给个数儿出来吧。”

小商贩们再三说不敢,但经不住催促,说了一个本钱出来。小爷们分摊,每个人不过几钱银子。

拿出来以后,小商贩们再三的道谢着,派出去拿人的也回来,回道:“竟然有接应,让他们跑了。”

胖队长不放心上:“知会顺天府,明天让里正按家查找。”他又黑又亮的眼神,依然在小商贩身上。

夜色下,尹谢二人也看到小商贩们常年劳作而显辛苦的面容,尹君悦心头一酸,他也是个辛苦的人不是吗?谢长林则想到母亲,母亲为供自己,夜晚挑灯做生活,油灯下映出的面容上,皱纹放大的显现出来,辛苦也明显可见。谢长林的心头也是一酸。

胖队长下面说的话,极大的抚慰了他们,也在今天这个夜晚,把他们收伏一回。

胖手儿指着摊上东西:“这东西有人预先定下吗?耽误你们好一会儿,晚不晚?”

“没有人定下,世子爷,我们是走到哪里卖到哪里。也没有晚不晚的话,也不耽误。这京里自从有了小爷们夜巡,这晚上的生意才敢大胆的做起来,才敢大胆的到处走动。”小商贩们弯下腰。

“那卖给我们吧,余下的粥一碗一碗盛出来。卤菜切出来,馄饨包了下出来。”胖手儿换个方向招上一招:“瘦孩子,你们都来吃东西了。我请客。”

小商贩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在另一个孩子,文章侯府的世子不高兴的说了句:“好事儿周济,大家有份。你不能全霸占着。”他们才敢相信这好事儿是真的。

粥,盛出来。卤菜切出来,包馄饨的也飞快包了,捅开炉火等水开下进去。

热气腾腾中,他们也没有让红红火火冲晕脑袋。盛粥的人另用一个碗装了一些粥,端着陪笑:“爷们全是贵人,不当心不行。小老儿我先喝,小老儿我住在前车巷子里,是京里本地人,有不对先寻我。”

切卤菜的也把各样当众吃了,包馄饨的把锅里水喝了一口,又把生肉馅及各式调料也尝过。

镇南王府的家人不放心,还是用银针试了。然后再送到世子等面前。

胖队长等夜巡也是消耗的,大家吃起来。又赏家人。三个车摊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在小商贩们感激涕零中,上马走人。

驿站的士兵见不是作乱,早就进去。尹谢二人一直留在这里看的是全套,直到三个车摊消失在月光中,他们还呆呆地没有动。

谢长林没头没脑地忽然道:“尹兄,这京中权贵,是难得的。”

“是啊,只看小爷们就能知道,这心地上哪儿去寻?”

这个晚上,尹谢二人还没有考虑好“告密”,但知道这样的京中权贵不能撼动。只看各家孩子们的举动,就称得上京中一道爱护百姓的好屏障。

各家的孩子们这样,大人还能差到哪里吗?

……

掌珠还没有回内宅,她让丈夫回房早睡,独自坐在客厅上等儿子,这样正经回来就早些看到他,再早早的给他吃备下的夜宵。

见厅上灯笼光渐行渐近,来的是老太太孙氏打发的丫头。

“夫人,老太太又问世子回来没有?说天太晚了,侯爷逛书社都回来,世子却还在夜巡?老太太担心出事。”

掌珠含笑:“回去请祖母不用担心,世子如今的钟点儿划得清楚。他是个小名士了,”在这里忍不住的笑,丫头也笑,掌珠的侍候人也笑。

“几天里去一回书社,几天里又要认真看书,夜巡就不能天天去,世子总说少出力,就定下来有一天巡视回来的晚,可巧儿就是今晚,所以还没有回来。”

老孙氏的丫头应下来去了,她刚走,有人回世子爷回来,跟掌珠的人忙碌起来,有的人去倒茶水,有的人捧瓜果,有的把厨房备下的宵夜送来。

但见到进来两个神气孩子,除去韩正经,另一个肥肥雪白,镇南王世子元皓。

掌珠如接凤凰,请他坐下,亲手送瓜果给他吃。元皓推辞道:“我们在街上吃的饱,多谢夫人我不用了,有几句话说过我就回家去了。”

韩正经皱眉:“你一定要说吗?”

元皓肃然:“今天不说,明天也能听到,不如我解释一下,你家里人不担心不好吗?”

韩正经拧着眉头闭上嘴,掌珠摆出倾听的神色,元皓把街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他们出来的时候,只对着瘦孩子。打起来的时候,也不和我们恋战,只想打瘦孩子一个人。但有我们在呢,我们拦下来。请夫人放心,以后还让他时常的和我们一起出去,我们不会让他吃亏。”

掌珠听懂以后,面上骤然没了血色,追问道:“只打正经一个人?正经也没有得罪他啊。”

元皓搜寻着话对她解释着,外面来人回话:“忠毅侯要拜侯爷。”掌珠收了怯色,一面打发人请韩世拓出来,一面因四妹夫不是外人,请他这就进来用茶水。

袁训和韩世拓一个从内宅出来,一个从外面进来,几乎同时到客厅上。

月下,一裘月白衣裳的袁训看上去飘飘若仙,韩世拓也不比他差,暗青色衣裳也勾勒出好身段儿,但韩世拓对袁训还是佩服来佩服去的。他一会儿觉得四妹夫这身衣裳好,过一会儿又羡慕他气度不凡……只要属于袁训,哪怕是他在月下的影子,韩世拓也看得必恭必敬,深深认为自己追赶不及。

韩正经和元皓两个也跟文章侯一样,迎出来的他们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争着对袁训摆笑脸儿,握着他的手请他进去,陪他一直到贵客的位置上。

袁训坐在上,元皓坐在下,韩正经去坐主人位,有点儿不情愿。胖队长也乐了,叫一声舅舅,把个胖脑袋喜欢的晃上几晃。

袁训来不及同他们多玩乐,径直问韩正经:“我刚听说街上的事情,正经,再见到那些人,你认得出来吗?”

“嗯,认得。”

袁训嘴角流露出笑意:“那,你怕吗?”

“不怕。”韩正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姨丈,这是正经最心爱的长辈,也是全家人都要敬重的亲戚。一出事儿,他不顾夜深也来看望,韩正经忽然胆气壮的可以隔山打虎,哪里还有“怕”这个字。

正经一本正经:“有姨丈,我什么也不怕。”

韩世拓笑了:“说得中肯。”

掌珠在袁训的话以后,也奇迹似的没有了害怕。刚才听过胖队长的话出来的担心,好似从来没有过似的。掌珠笑盈盈:“是啊,有姨丈教他一身好功夫,他呀,不怕鬼鬼祟祟。”

元皓一锤子定音,欢欢喜喜:“就是嘛!有舅舅在呢。”

这一家子三口儿加外甥全推崇自己,袁训也有满心的高兴。更加意的缓缓说起来。

“明儿指不定我有没有空闲,我还是今天来吧。正经,你最近得罪的人全在你的文章上面。不然,你还是个孩子,能得罪到谁?”

韩世拓点一点头:“妹夫说的是。”

掌珠因担心儿子,而混沌没有多想的心也清晰明朗有了条理。对着烛下循循分析的四妹夫,掌珠有了自豪。

正经在纸上出风头为着什么?为早日成长,早日报效他的姨丈。

正经在纸上和别人动拳脚为着什么?为的是欧阳保逼走他的表哥,还以死欺凌他的姨丈家,欧阳贵妃又以死讹人。

正经下笔太厉害,小孩子的话有时候犀利的难以反驳。正经这才得罪人,但他是为了姨丈。掌珠心里很自豪。

掌珠不认得尹君悦和谢长林,也就不会知道不久以前他们的心思。但掌珠知道不管得罪多少人,只要是为四妹夫一家就值得。

他是亲戚中不能倒的人。

掌珠这样的想,正经也这样的想。

乌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把小正经的异常认真表现出来。

“姨丈,我不但不怕,而且还要再给他们一击!直到他们不敢诽谤人,也不敢动我!”韩正经昂着小脑袋。

袁训开心地笑了:“呵呵,你有胆色,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制胜的把握。”再语重心长:“不过呢,我特地过来,扰你们一家晚睡,可不是让你继续和人骂战。”

这里的四个人都是聆听的神色,而侯爷也打算细细谈论的时候,又有回话进来:“回侯爷夫人,刑部尚书柳大人到了。”

别的人奇怪的对外面看看,袁训摆一摆手:“我让他来的,请进来吧。”韩世拓出迎,见柳至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两个官员。

掌珠回避到屏风后面,雕花屏风也可以偷看。见柳至来到以后,对自己儿子笑道:“你小子文章写的不错,这不,有人眼红了不是?你怕不怕?”

这字字句句、语气和笑容都是抚慰,掌珠油然的微笑,低低的对自语:“怕什么?有姨丈呢。”

不是一旁坐着的好姨丈,也没有人能把柳尚书这个时候叫到这里。说不好,他要是睡得早,这是从床上把他闹起来。

柳至倒心甘情愿的来,韩正经的文章也维护了皇后和太子。他带的两个官员取出纸笔,请韩正经和元皓把当时的事情细细的说上一遍,柳至对韩世拓保证:“包在我身上,不把这起胆大包天的人查出来不罢休。”

韩世拓对他道着谢,眼神儿总是往袁训坐的方向瞟去。因为天晚了,袁训有心再说些暂时先停战的话,又怕孩子们明天上学,睡的钟点不足够。

就只能还是留到明天说,或明天没空闲,停几天再说。

把元皓带走,就便送他回家。元皓走的时候也很开心。他撒娇的扯着坏蛋舅舅的手,边走路边往他身上依,韩正经气呼呼在后面挥拳头——反正胖孩子的心全在舅舅身上,他也看不见——让韩世拓直到回房,还继续笑出眼泪。

文章侯回的是儿子的房间。他顾不得天晚,有几句话告诉儿子:“正经,不管出天大的事情,姨丈也不能倒。”

“我知道!”韩正经用力点头。

……

“咚咚”的鼓声中,校场上喊杀声震天。尘土飞扬中,高台上红旗挥动,红队往指定的方位抢去。两边的黄队绿队露出破绽,后面的蓝队黑队又来堵截,红队也一刻不停。

黄旗又挥动,黄队也是立即放下混战就要赢的局面退出,为别的队伍让出道路。

梁山王在校场边上快活的哈哈大笑:“这是我儿媳妇,这兵练的怎么样?”他的将军一拥而上的附合。

陈留郡王随后跟上:“这就是小弟家的加福,别看小姑娘,人家会练兵,能练兵。”龙氏兄弟一拥而上的附合。

长平郡王等人沉着脸,他们可不是什么好的精气神儿。而东安世子更是没想到加福会练兵,从听到的时候是可笑的,从看到的时候就只能把可笑给自己。

他瞪着高台上大红盔甲的小姑娘,雪白的面容上,她还有柔和的气质。这也能练兵?

东安世子好生不服气,却不能把眼前的一切抹杀。这眼前的一切出自事实。

再看下去只怕自己没事儿吐血,东安世子拍拍靖和世子肩膀,说一声:“学得足够了,回去吧。”

靖和世子总算和张豪对上眼神,让他先走,说自己再看一会儿。东安世子气的没功夫劝他,真的他自己走了。靖和世子等到张豪从执瑜身边退下来,装着喝水走出校场,靖和世子跟上去。

帐篷后面,两个人简单的交谈。

张豪关切地问道:“封地如今一起治理,钱还够用吗?”真的不够用,张将军也没有办法,就把他急的直搓手。

靖和世子微笑:“够用,怕您担心,才等到您说一声儿,足够,不要挂念。”他嗓子有些堵,但还是说了出来:“忠毅侯世子到了,以后,您好好的陪他。”

眼前,莫明的出现一个小小的孩子,有一个家将陪着。那孩子是他自己,家将就是眼前的张豪。

自己逼走以后又发现难能可贵的这员将军,如今他的世子叫袁执瑜。

靖和世子眼神低了低,他倒不是不想再站会儿,而是想到有了新主人,觉得没有站脚的地方。

张豪自从他的世子到军中,没有人要求他,他自己跟孔青一个差使,时时陪着新世子。这会儿加福在练兵,张将军还真的没有太多的钟点说闲话,目送靖和世子离开,就赶紧的回去校场,去陪他的世子。

靖和世子本来还想再看会儿,萧战大叫出来:“爹呀爹!我们厉不厉害!福姐儿厉不厉害!福姐儿练兵厉不厉害!”

靖和世子一气走了。

他自己对张豪不好,张豪到陈留郡王帐下以后,在不伤害郡王利益的情况下,帮他许多,也肯为他继续出主章。张豪另有主人,靖和世子并不生气,也没有道理生气。

但对上小王爷萧战,不由得这个没有爹可以依靠的人一不小心就让气着。

不就是个儿子吗?

不就有个当王爷的儿子吗?

看他得瑟的!

靖和世子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不是让小王爷激的眼红,就是让王爷恼的火冒三丈。

……

这位王爷,二世子巴结他讨好他,差不多的年纪,恨不能给他当儿子使唤。结果呢,十年了,王爵也没有袭上不说,原来的封地也由兵部和户部一起插手。

靖和世子在这件事情上顶顶佩服忠毅侯,尚书是要粮草要的怕了不是?索性的,他也插一只手进来。就眼下的局势看看吧,死去国公和郡王的田产,周边官员负责治理,户部是撇不开的一角,兵部也有份。兵部再要粮草的话,不会让户部糊弄。

这得多大的能耐,多好的圣眷,兵部能把户部的事儿抢一角到手。靖和世子对比下自己,人家尚书花十年功夫,在粮草上占据地利,自己呢,前途渺茫,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年,也就不知道哪一年才能袭爵。更不知道的是,这王爵会不会丢?

对于深受父亲疼爱,还当着人总不买账的小王爷嫉妒的不行,一般来说顺理成章。

梁山王高声大笑回应儿子的话出来:“哈哈,不错不错,战哥儿,这亲事是谁给你定的?”

小王爷咆哮:“下大定的是祖母,陪着长大的是我,教导我们的是祖父,是岳父。关您什么事儿了!”

靖和世子更走的飞快。

真让人不能忍受!

寻常人家的父与子哪敢有这种对话出来?换个爹听到这种对话,不敢到衙门口儿上告你个忤逆才是怪事。

这种对话对没有爹的人来说,欺负人呢。

……

梁山王父子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们在校场上痛痛快快吵上一架。梁山王痛心疾首,把当年怎么定亲,这公公怎么提前有眼力见儿,怎么知道小夫妻是良配,偏生那岳父没眼力见儿,自惭形秽不敢许亲,自己怎么不答应的话说上一遍。

个中很多瞎掰之处,因小倌儿不在这里,没有人揭得穿。

小王爷则有理有据,他们是京里长大,再有能耐也就与父帅没有多大关系。允许父帅坐享其成,但是以后不敢再小瞧人吧?要知足要知足,做人父帅千万要知足呐。这是萧战的原话。

只听得陈留郡王等又笑到肚子痛,钟南翻白眼儿,霍德宝翻白眼儿,执瑜执璞早就不听,去和三妹说话。这对父子才算吵结束。

萧战又对父亲说加福要吃新鲜东西,梁山王满口答应,指个好地方给儿子,还要他带上兵马护驾。小王爷收下地址,拒绝兵马,第二天,带上加福,带上胖舅哥,钟南跟上,霍德宝带着他的一帮子知己跟上。

陈留郡王打发儿子作陪,因为去的一多半儿小将军,让到身边以后,贴身侍候他为主的萧衍勇也跟去。

“据说前几回玩的不错,你还小呢,你也去玩玩吧,再说瑜哥璞哥来了,能不陪着?”

萧衍勇也就去了,同行的还有龙显贵,龙显兆兄弟。外加各人的家将,也算得上浩浩荡荡。

前几回出去三天不回五天回,看的地形也有限。这一回走的稍远,光去就三天。他们是逛,自然不是快马,还是萧战以前和加福出行的马速,在路上说着笑着,见个花儿好采着,有猎物打着。

这一回又加上和宝倌拌嘴着,和钟南互相讽刺着。直到一座大山郁郁葱葱挡住去路。

……

“这就是你给加福姐姐玩的地方,这就是你为一只鱼一只兔子接风的地方?”霍德宝本着他一惯的,谁也不挑,只挑萧战刺儿的“直率”,对着萧战哇哇一通喊。

“这么高,又是群山?咱们搜山都要好几天,搜完了,也就可以回去了。按我说的去看湖不好吗?那里有没有敌兵一目了然,你懂不懂什么叫一目了然,就是你用一只眼睛就可以看得清楚。”

萧战举起拳头:“你再对着我喊,我让你一只眼睛看人!”霍德宝骨嘟嘴退下去。

听到小王爷让扎营,他又有几句话出来,对着钟南冷笑:“看吧,他就是带着咱们来看这座山,到了地方,看完了,没什么稀奇就回去了。”

钟南“欣赏”他对战哥跳脚,但出于纳闷,问他:“那你相中的湖,稀奇在哪里?”

他的心飘到去过的太湖、洞庭等湖,心想难道比那里还美?

霍德宝比划:“有好多的鱼可以吃,”

钟南忍俊不禁:“那我宁可这里呆着对着山发呆,”霍德宝呆呆反问:“怎么?你爱吃鲜鱼吗?这是你刚来你不懂,呆上三个月天天吃牛羊你就知道滋味。鲜鱼…。”

“咕噜”,他咽下口水。

钟南愈发地笑起来,正想着这个小子不懂加福吃过别人没有吃过的鱼,忽然想到加寿祭祖就在山西。钟南问道:“去年你没有见过寿姐儿吗?”

“见过,怎么了?”霍德宝还是发怔:“你像和鱼有仇似的?真奇怪,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哪个不爱吃鱼呢。”

“我爱吃鱼,不过你的湖要是不比海大,战哥不去也有道理。你难道没听寿姐儿他们说过,他们在外面玩了三年,长住在大海上的日子就不短。”钟南觉得自己很好心,还是得告诉他。

霍德宝张大嘴:“这事是真的啊?”

钟南大笑:“为什么你不相信?”

霍德宝噘嘴:“我又没有去,我为什么要相信战哥去逛好地方。”

可能是萧战又无形中占据一层上风的缘故,这个下午直到晚上,霍德宝懒懒的不愿意说话,萧战几次寻衅他拌嘴取乐,宝倌也不想理他。萧战在这一天,拌嘴上暂时的大获全胜。

第二天一早,日头出来以后,萧战命拔营往山里进发,按父亲说的寻找到小路,绕上半天,在午后到达一片山谷。

当走入谷口以后,所有的人眼睛亮了,有些没见过好景致的人甚至有抽气声。

原因无二,这个地方实在太美了。

……

一望无际这句话,大多形容天、海、水、草原等大而辽阔的地方。但他们进来以前,万万没有想到这里会用得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奇花和异草。

有碗口大的花,有小手指尖大的星星点点花,有高吊悬挂倒垂的花,也有怒放芬芳无数的花。

“这个山谷有多大?”钟南傻眼。他甚至揉着眼睛再看过去,见到的还是无边无际的花草中往远方延伸的水面,巨大翡翠似的发出盈盈的碧色。而那些急不可耐而探入的花草,似上好工匠打造的宝石托边。

几声鸣叫,一群颜色鲜艳的小鸟儿,带着橙红黄绿色飞舞在半空中,这个山谷应该很少有人来,它们见到人不害怕,反而飞得近些怔怔地瞅着。

清脆的叫声让大家醒过神,包括带路进来的萧战。萧战的头一句话,以他从小长到大的个性,不用问了,对着加福献殷勤:“福姐儿,你喜欢这地方吗?”

小王爷兴高采烈的把双手一张,托的高高的:“这儿的花全是你的,你要什么花就掐什么花儿,哼哼,不会有人敢跟你抢的。”

旁边听的人都心中有数,从哼哼以后的话,说对大家伙儿听。

“咳,”霍德宝有了一声,萧战恼怒的转过脸儿,叉腰愤然:“要打架吗要打架吗?加福的花儿你也抢,你还是熊孩子吗?”

不止一个人在心里迅速反驳,是。随后哑然失笑。

霍德宝鄙夷的不行:“别拿话套我,我又不上你当。我,自然不是熊孩子。”

“那就是熊人喽?”萧战笑眯眯,好脾气的怂恿道:“是吧是吧,你不是个熊孩子,就只能是个熊人,对不对?”

振臂一呼:“抢福姐儿花的全是熊人,不然就是熊孩子!对不对?”

“对!”跟小王爷的人自然向着他。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萧战的话落下去,他们的话起了来。

“都听着,凡是花儿,好玩的,全是加福姑娘的。”

有些是从京里跟出来的,一扬嗓子:“这山谷全是我们小王妃的,小王妃会慷慨地送给你们一些,但是送的。”

萧战乐不可支,对着加福欢天喜地晃晃马鞭子:“福姐儿,请请,哈哈,这是父帅的私房好地方,从此送你一个人玩。”

他是嚣张,扮出来的大大咧咧,却从来不是粗心大意的人。想到自己的话里有漏洞,下一句结结实实的补上。

小王爷摇头晃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儿就是。但就和大同是龙家的地界儿一样,小镇又是加福的一样,这个地方,也是皇上的地方,却又是加福的小镇。”

哈哈一声笑,怪叫一声:“都给我听好了!”

“好!”梁山王的人大笑怪笑,还有在马上翻跟斗表示下庆祝。

但有两个人,不错眼睛的瞪着萧战,从萧战说这里的花花草草全是加福的开始。

他们的马挡在萧战的马前,萧战要是想和加福进去玩耍,要么把他们撞开,要么请他们让开。

这一对人,却是小王爷不能撞的,他们是胖兄弟,执瑜和执璞。

萧氏兄弟和小龙氏兄弟忍住笑,站旁边等着看笑话。霍德宝对自己说着:“原来这里也有鱼,难怪不去看湖,也是的,这湖比我那个还要好。”一扫眼光也看到了,对上小王爷从来是宝倌的最爱,他兴奋的道:“我也来,一只鱼一只兔子,我来帮你们。”

“咄!自家人的事儿,跟你有什么相干?”三个嗓音一起出来,是萧战、执瑜和执璞。

霍德宝一愣,不对呀,一只鱼一只兔子轻易不会这样对自己。他仰起脸儿,好个疑惑求解释的模样。

大黑脸儿先过来,萧战吼道:“滚!这是我们自家人分地盘呢,没有你的!”

执瑜执璞也让他别插话,语气和缓的多:“见者有份。宝倌,等我们分完我们的这一份儿,你再和战哥分。”

听完,霍德宝一跳八丈高:“好呀好呀,还有我的,哈哈,”对着他叫来的人招手:“杨大彪,木小柱,赵石头,昆小五,一会儿咱们也分个大块儿地方,我要水,我有鱼吃了。”

梁山王打发出好些小将军陪着儿子儿媳,见小王爷小王妃还没有开始玩呢,这爹姓葛他姓霍的小子倒得瑟上来,鉴于小王爷和舅哥们在大眼瞪小眼,怎么看也难以分身,上前一个恶狠狠:“你是新兵蛋蛋吗?当兵的人论资历论从军的年纪,”

这一个是家将的儿子出身,他一仰脑袋:“咱们今儿个不论出身!”

钟南闻言多了心,屏住气有点儿不敢说话。霍德宝是“老小兵”,听骂人从来不漏,怒道:“你才是蛋蛋!你爹是蛋!你祖父也是蛋!”

“小子,你嚣张过了!”梁山王的人呼地把霍德宝围住。这里大多是有名的将军之后,钟南几天里还没有认全,但只看人数也得罪不得。

霍德宝的“杨大彪、木小柱、赵石头、昆小五”这些,听着热闹,这种时候不敢上来。

钟南抱起他,一把拖到人后面,在他耳朵边上低声:“别惹,我看出来了,这儿也是一样,老公事们惹不得的。”

钟南想到他出游的时候,见到胖队长就得低头,如今在这里见到战哥又得低头,这一对表兄弟看来这辈子避不开。放老实,认明一个“老”字,以后不会出错儿。

霍德宝低骂上几声也就不言语,这里恢复平静,都来看小王爷不惜动用王爷权力也要护着的胖舅哥们,怎么和小王爷分地盘。

执瑜横眉瞪眼:“我不要,二弟也不要,但二妹的地盘你得分给她!”

听的人包括萧、龙兄弟们也想不通,香姐儿不在这里,分不分给她犯不着争吧。

萧战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阴阳怪气的口吻:“哎哟,我就是分给她,她能来看吗,还是能来戏水?”对天一个白眼儿,喃喃道:“家里的眼珠子,长子,还一对?也有说胡话的时候。”

随即眉开眼笑,拍自己胸膛:“幸好我战哥走的时候告诫过岳父,只有我战哥既是好女婿,也是唯一靠谱,不做白日梦的儿子。”

“告诫?爹爹。”执璞冷笑:“战哥,我听错了没有?”

萧战老大不高兴:“你当然听错,凡是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全是尊敬岳父,全是孝敬岳父的,怎么到你耳朵里,就成用错词?”

打一个哈哈:“我说的分明是我禀告岳父。”脸色一沉:“岂有此理!想打架吗,你诬陷我!我要写信告岳父去,告岳母去,把你们该得的家产全给加福。”

这一番话说的,有黑有白运转自如,跟梁山王的人,对小王爷百般忠心的人也深为佩服,在心里抱一抱拳,暗道受教,黑白原来还可以这样颠倒。

霍德宝在最后尖叫一声:“我听到了,我作证!”钟南把他又按下来:“好兄弟,别惹他。你是京里出来的子弟,难道不知道神鬼可以沾惹,独遇上战哥要退避三舍。”

霍德宝对他看了看,因钟南在他身后抱着他,反手把钟南抱住:“知己!以后咱们就是知己了。一听,你真真正正京里出身。”

钟南笑容满面:“那是那是,京中秘闻不是容易知道的不是?”两个个握了握手,又正面抱上一抱。

但拌嘴没结束,现在是执瑜执璞正式对上萧战。

“二妹爱花草!加福一半,她一半儿!”

萧战怒吼:“那你让她飞过来看啊,她来不了?全是加福的!”

“加福也愿意给二妹呢,几时轮到你不许!”

“加福的事情我说了算!”萧战寸步不让。

“把花草挖出来给二妹送去!”

“你不怕路上干死!你干脆现在就做干花多好!你要拔,也等我们走了再拔!别加福最心爱的,没看呢,你拔了!”萧战一个人对两个,依然气冲牛斗。

执瑜执璞要没有招儿,也就不出来说话。坏坏一笑拿出大招数:“还有表弟,表弟的地盘你分不分?”

“他送我的东西比你们的少,我正生气呢,别提他!”萧战还是怒火满腔。

执瑜执璞转身要走:“好吧,那咱们不必说了,表弟你也不要了,你眼里哪还有舅哥,这儿你一个人说了算吧。”

刚转过马头,萧战在后面干巴巴:“你们是打算写信告状吗?我又没说不分,快来分地盘儿。”

“还有我们。”萧氏兄弟、小龙氏兄弟和钟南霍德宝一起冲上来。梁山王的人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不认得小王爷真脾性,落后一步,就让挤到后面。

萧战分起来:“毒蛇!归钟南!”

“野豹子老虎蝎子,但凡出来的,霍德宝迎战!”

……

半个时辰以后,霍德宝和钟南面无表情的落在最后面跟着进谷。和前面的人隔开距离,钟南小声问道:“你怎么总爱惹他,这不,豹子老虎全归了你,你行吗?真的出来了,你叫上我,我帮你。”

霍德宝确定没有人回头看见,也听不到,给钟南嘻嘻一笑。

钟南放下心:“原来你没有生气,这就好。不是我多事劝你,也不敢说我太知道战哥,只能告诉你,他是个顺毛驴,抚一把就好。跟他呛,他会万里追杀不死不休那种。”

“可不惹他,他瞧不起。”霍德宝小脸儿悠悠然,跟谷中的清风有得一拼。

钟南骇然往他面上看去,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你是这里的老公事,你也是京中会过战哥的老公事。”

霍德宝摆摆老资格:“我夜巡的时候,都很少见到你。”

“我出京去了。我倒记得有你,不过等我回京,听说你去当兵。当时我还笑,说你小人儿一个怎么能当兵。现在看来,这早当一年都不一样。”钟南忽然发现胖队长一流的人物到处都有,对宝倌肃然起敬。

霍德宝受到吹捧,也不藏话,热心地道:“你虽没有早来,但你算来着了,你来的正是时候。”

钟南看看身上的孝服:“我想早来也不行,长辈在,不远游。”

有时候钟南也能理解方氏,曾祖父对书慧确实和别的媳妇不一样。但可恨方氏不能理解曾祖父。她永远装出一副听不懂看不懂的脸儿,拒绝去明白一位老人对知己的情谊,和对他自己促成表叔夫妻的自得。

老侯要是还在,钟南是不会让龙书慧离开他的眼前。出游也是老侯答应过,当时就是齐王也没有想到出去那么久。他的三位祖父曾说过:“书慧送的粥汤,父亲就是爱用。”

钟南知道那不过是提醒曾祖父,他办过另外一件大好的亲事。生下四个孩子,叫福禄寿喜。生下一个以后是皇后的长女。精气神儿由此而来。

家中还有祖父和父母亲是长辈,钟南怕霍德宝追根问底,问还有长辈在,你怎么也出来了。话一出口就催促他解释:“什么叫我来着了?难道从军还分天时地利与人和?”

“那是自然。看在你肯帮我的份上,我教你吧。”霍德宝得意洋洋。

钟南微笑:“有劳。”

“你紧跟着战哥来的就对了,”

钟南撇嘴:“加福肯定照顾我,指望他,我可没底气。”

“你不用指望他,我也指望加福姐姐,不把战哥放心上。但是,小王爷到军中来了,王爷能不为他扬名立威想点儿辙吗?”

霍德宝遗憾地道:“我早就想到,却没有跟上。你们没来的时候,战哥佯败又胜,出了大风头。可恨我只顾着和他生气去了,气他不避嫌,惹得军中对福姐姐闲言一大片,等我想跟上的时候,他打赢了已经回来。”

抬一抬下巴:“这一回呀,我可不丢他。一要同他争执,让他眼里有你。等到王爷对战哥撮合大战的时候,他眼前晃来晃去全是我,要人手的时候也忘记不了我。二呢,哄好加福姐姐……”

他感觉自己好似诸葛亮,微眯了眼睛,好好品味着这神算,冷不防的肩膀让狠狠一拍,打得身子一歪险些落到马上。

钟南对他乐呵呵的激动:“好啊好啊,老公事就是了不起,你经验高,计谋多,以后多指点我,多指点我哈。”

钟南让他的话提醒,可不是?战哥就是他嘴里说的那种人,你可以惹他,却不能让他轻视。

一记喜悦的巴掌拍过老公事,钟南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跟战哥干上几架。

对老公事宝倌的感谢,是钟南说到做到,到谷中后,别的人扎营,他叫上霍德宝一起:“跟着我,有豹子出来也多个人手。”

霍德宝大大咧咧:“不用。我在这里不是头一年,我打过豹子。只要不是三五个的出来,我有好盔甲,它咬不动我,我就不怕它。”

礼尚往来,也关切下钟南:“战哥说营地周围的蛇归你驱赶,我帮你吧。”

“不用。”钟南跟他一样满不在乎:“战哥知道我会捉蛇。”

“哦哦,你是侯府的公子,怎么会捉蛇?”霍德宝凑上脑袋。

没有说的时候,钟南先有了骄傲,那一段出游的日子,是他心中磨灭不去的美妙岁月,而现在呢,还能拿出来博得儿佩服。

“……袁家表叔为照顾齐王妃和书慧多玩些日子,刻意的拖长。我一路上没少学东西,捉蛇剖蛇避蛇驱蛇,天豹教我的。天豹知道是谁吗?”钟南左右看看没有人,咬上霍德宝耳朵:“寿姐儿的护卫。”

他以为宝倌捧个场子表示下刮目相看什么的,因为天豹的功夫,过了明路是宫中出来的蒋德将军都不敢批驳。却见到霍德宝出来一长串子口水:“那你快捉,我忽然饿了。”

两个人大笑着,叫上各自的伴儿和家人,搭伙赶蛇,又去周围查找有没有大的野兽。

……

萧战头天没有匆忙进谷,就是进谷以后,红花绿地虽然美,但夏天也是毒虫横生的季节。需要一定的钟点儿驱赶毒虫,以保证营地晚上的安全。

夕阳落以前,打鱼打猎也方便。这一点儿谨慎,小王爷会有。

……

几大堆篝火点燃,一轮红日在天边进行最后的沉沦,萧战陪着加福看日头,也不经意就看到丰富的食物。

在他们的脚下,堆满验过无毒的鲜花。加福发上插着花,衣上也有花,手上也有一把玩着,喜滋滋儿的,萧战也就欢喜了。

执瑜执璞还在包花,从根部仔细的扎好,夏天也能一路送去京里。

点一点数儿。

“太上皇太后的。”

“皇上。”

“娘娘的。”

“表弟的。”萧战听到,热烈的喝彩:“好!”

“大姐的,二妹的,小六的,加喜的,小八的……还有谁没有给?”

萧战又来打岔:“没有了没有了,全给了。”

“容姐儿。”执瑜道。

萧战松一口气,钟南翘起大拇指:“好。”

“还有谁没有给?”

萧战又急了:“没有了没有了,全给了不是。”

“哈,还有云若。”

萧战恼了,抓起一把花摔过去:“一只鱼一只兔子,你们是不是想打架!”

“哈,学我说话。”霍德宝抓住机会看个小王爷的恼怒。

执璞慢条斯理:“加喜多一株,行吗?战哥,你和小七争什么?”萧战虎着脸坐下来,加福同他说上几句,战哥又嬉笑自若,瞬间恢复过来。

鱼送上来,烤好的肉也送上来,香气散发出去,远处草丛中有绿光,不知是什么野兽,也不知道有多少。但火光冲天的旺盛,还有周围密布的大网——捉完了鱼,摆这里准备再拿些明天的早饭,还有挖好的陷阱……警觉的野兽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的谷外,另有一拨不敢轻举妄动。

……

月光下隐约可见的面庞轮廓,带足异邦的特征。星星柔和的光芒,也洗不去他们身上彪悍的杀气。

那撕扯周遭的戾气狂暴,把方圆一片变成没亮刀也杀戮满满的小天地。

为首的人,就更是狂戾的中心。

他胡子是白的,不太长,倔强的往前顶着。头盔下的面容苍老而幽暗,但眸光两道似万年凶猛的古兽,在黑暗中幽幽发着嗜血的红光。

他的嗓音也似贪婪着血色,每一个字带着异常的凶残:“他们在里面?”

回答他的声音来自马下。

地上,一个人手持火把查看蹄印:“将军,两匹马的蹄印到了这里。”

白胡子将军对天有了眼泪:“长生天呐,感谢赐我报仇的机会!”

“呛啷”一声,他拔出弯刀:“我苏赫一生英勇,败在梁山王手上是他狡诈!今天我要拿他的儿子去,让梁山王自己绑缚来见我!”

挥刀命就要进去,副将拦下他:“将军,能相信送信的人吗?”

苏赫推开他:“虽然不知道是谁写信给我,但他在信中把小王爷和袁加福的马蹄印写的一清二楚,咱们也曾亲眼见过到一回,只可惜那次他出营日子短,让他又缩回去。”

对大山看看,昔年的傲气山崩海啸般撞击他的身心。苏赫胆气俱增,或者说报仇的心让他分分秒秒不能再等。

“我,苏赫,曾打到中原都城没有对手!今天我有三千人,看他们留下的蹄印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这一仗,我们打定了!”

------题外话------

仔休息过来就爆发,老天一直厚待仔。感谢。

……

么么亲爱的们,以后十点仔常在。十二点发,再出公告。么么哒。

……

一代名将,苏赫将军即将陨落。

仔:苏赫,你也算本书重要男配,陪着小倌儿过几年,给你归宿,你开心吧开心吧开心吧?

苏赫:给我好结局,给我好结局,不然,我有弯刀对你。

仔:你看那边,有人叫你呢?

苏赫回头:啊,是你!卒。

仔拍拍手:又结束一件事。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磨铁读书推荐阅读:四合院:坏好的许大茂绝世剑神终极天门狂战士的异界旅程为了成为英灵我只好在历史里搞事我有一个异世界大国重器:机师成神之路!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农女:星际战将在古代开顺风快递带着萌宝去结婚死亡十万次,我直接买通时空长河华娱:开局加上天仙好友爱妃百媚一笑,反派君王不经撩四合院:相亲被嫌弃,捡个小萝莉我一鲜肉,参加恋综全是阴间技能蚀心醉爱,薄情总裁画地为牢清穿之四爷的出逃福晋九龙神鼎官路:第一秘书潜修数载,归来震世间天宇传记六界封神狼与兄弟暗影熊提伯斯的位面之旅未卜先知小郡主,四个哥哥争着宠神豪:我真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塞外江南直播:开局喂狗,你来道德绑架?我成了少年何雨柱天陨闻道录夺心契约,腹黑总裁很靠谱雨雪未期:连少,等我长大天兵在1917妻子深藏功与名,孩子非亲生情满四合院之彪悍人生重生:官运亨通官场之绝对权力权国规则怪谈:冲了鬼新娘,我不当人了被女人宠的神医华三杰殿主老公重生平行世界,我是全球第一神豪获得系统,却被美女反手搞进局子夫人她又去虐渣了赌石奇才我在农村屠过神我能看透你的未来,不过分吧!天家小农女又谜又飒穿成悲催农女后的发家日常上门佳婿
磨铁读书搜藏榜:我有一个异世界天家小农女又谜又飒穿成悲催农女后的发家日常上门佳婿大国重器:机师成神之路!开局我怒休渣男王牌相公:霸道妻主爱上我身为仙帝的我开局穿越了万亿透视豪医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重生之着魔.操盘手札记无限影视,从流金开始岁月如此多娇相思西游之大圣追爱记觉醒钞能力都市医仙魂穿大汉之未央宫赋都市游侠之青铜短剑农女:星际战将在古代开顺风快递残疾大佬不孕不育?她一胎生四宝!带着萌宝去结婚于枫于山高雨霜噩梦复苏,我有一只小僵尸三国召唤之袁氏帝途民政局门口签到,奖励美女老婆特级厨师四合院:这个司机太过嚣张赘婿无双官道红颜四合院:从下乡归来后开始离婚后我成了薄爷的白月光闪婚甜蜜蜜:总裁老公宠爆了黑心娇妻,太放肆!我是真有宝藏农家努力生活乡村野汉:与表姐一起钻进山林白手起家杀嫡重生,反派演员被爆捐款无数一窝三宝,总裁喜当爹天才高手的妖孽人生快穿之跪求愿望成真四合院:八极传人过目不忘玄门大佬她直播后,全国沸腾了田园弃妇盛世道途重生后生活真有意思全能王妃:她靠玄学飒爆京城美眷娇妻:呆萌老公好幸福甜妻动人,霸道总裁好情深
磨铁读书最新小说:开局出轨被分手我逆天的人生穿越七十年代倒江湖一天一异火,十天屠神,百天无敌兵王闯职场,艳遇不断兵王开饭店,娇俏闻味来我有无限技能属性点,恶魔只能跪最弱御兽?反手进化神话品质神豪:还有一万亿,让我先花完高武:道德绑架?给你两拳!写小说能提现?我上传了黑客小说林峰的复仇与觉醒明星塌房?我都废墟了还塌?六零:单身汉梦缘知青女北风之恋让你打暑假工,你把地窟平推了?给你九个亿当神仙杨戬我不干从百事乐队走出来的唢呐神医狼陵王我的女友是宋雨琦初夏渲染秋凄凉文娱:从打造爆火女团开始封神全民转职:召唤丧尸穿越60年代的保定城觉醒钓鱼佬系统,成为万亿神豪东北往事,我叫林卫东胃癌晚期的我靠系统成为医学奇迹全民抽奖我全金,说我召唤师弱?融合了手机,我给自己充电修仙穿越六零改变家族命运魔法天才哥哥和他的工具人弟弟重生摆路边摊,城管催我快上班!她劈腿后,我植入了AI都市璀璨:邂逅星光高校难就业,影响我技校造航母?都市逐梦之旅途梦落少年时我是仙帝?我怎么不知道!武之信条恋曲悠扬离婚后前妻闺蜜疯狂追求我官场之顺势而为技能添词条,双职业奶妈井井有条她是未来最强,我是她的最强狼王风流神医:刚退伍,你就骗我同居修仙之都市无敌我刚觉醒系统,她爸让我滚远点?不朽正道冷清少女:我的青春永不完结校花从无绯闻,直到我们互换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