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安如山重复了一遍,偏头看向龚正,“龚大人可从她口中问出来什么?”
“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一开始她就一直为自己喊冤,说我们肯定抓错人了,直到我们把证据放到她面前,她突然间就沉默了。”
安如山挑眉,朝着旁边的衙役微微抬了抬下巴:“打开门我看看。”
随后他又问龚正:“然后她就突然间咬舌自尽了?”
“这倒是没有,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沉默,后来又说什么对不起夫人,她不该这么做,连累什么什么的,对,好像说是连累您弟弟啥的。”
龚正说这些话的时候,安如山一直很认真地听着,但他越听越觉得有问题:“当时在这里看守的人是谁?”
“是他们两个。”龚正指了指身旁站着的两人,“当时就是他们发现王氏不对的。”
“一点线索也没留下,你是发现她自尽以后就让人去通知我了。”安如山记得,咬舌自尽好像也不至于立刻就死,而且大部分的人咬舌自尽都没有生命危险。
龚正朝着旁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赶紧冲着安如山拱了拱手:“这个奴才们不敢断定,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死了?”安如山冷哼一声,“她死的可真是时候啊。”
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偏偏王氏这个最重要的一环居然断得如此彻底,这搁谁谁也不会相信吧。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龚大人觉得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办呢?”
所有能查到的关键涉案人员都死了,要么他杀要么自杀!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世子爷,我觉得此案仍然可以继续调查下去,本官已经有了计划,还请世子爷移步到客厅,我再细细说与您听。”
“等一下!”安如山抬脚走进监牢里,在王氏的面前蹲下来,仔细打量着,确定她的死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之后才起身往外走。
龚正紧随其后,要跟安如山聊一下接下来怎么查案。
镇国公府。
安无虑正在屋里走来走去,神情格外焦虑。
他非常担心王嬷嬷的安危,他想派人去监狱里探望,可是他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一个回来的都没有,他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人,所以他根本不敢再继续派人去打听。
他倒是想自己去,可他现在连镇国公府的门都出不去!
“少爷,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本少爷好得很,你才要死了呢,叫唤什么。”
安无虑一回头,看到连滚带爬走进来的奴才就忍不住生气,抬脚就踹:“狗东西,路都不会走,我要你干嘛!当废物啊,浪费粮食啊!”
“少爷,少爷饶命!奴才回来得晚是因为一直在大牢那边打探,奴才刚刚得到消息,王嬷嬷死在狱中了。”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安无虑一下子拎起身边跪着的奴才:“说,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我要听实话,你给我想好了好好说。”
“是,是的,王嬷嬷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被安无虑拎起来又掐着脖子的家丁好不容易说完了这句话,就又被安无虑一下子按在了墙上。
安无虑的眼睛瞪得老大,通红通红的,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说着:“我不信,一定是你这个狗奴才在撒谎。”
“少……少爷,奴……奴才真……真的没……没……”
“无虑,你干什么呢,赶紧松手,松手你听到了吗?”
宁无忧没想到自己一踏进安无虑的院子,就看到了他如此暴虐的一面,赶紧冲上去掐着他的手腕使劲儿往外拽。
可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怎么可能拧得过安无虑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她的这一举动反而激怒了安无虑,让他手下的力度越来越大!
宁无忧被他一下子推到地上,后腰撞在椅子上,钻心的疼。可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绝对不能让安无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他绝对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于是她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朝着外面喊:“来人,把二公子给我拉开。”
很快便有两个家丁过来拉安无虑,而暴怒中的安无虑根本不是两个人就能拉得住的。
“狗奴才,你们敢扯我,都活腻了是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们?”
“弄死他们你怎么办?抵命吗?”宁无忧走到他面前,用尽全力甩了他一巴掌,“安无虑,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要弄死谁?刚才家丁的话你没听到吗,你现在该关心的难道不是王嬷嬷的生死吗?你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和一个下人耗着?”
“对,你说得对,我得去找王嬷嬷,她不会死的,她是不会自杀的,她跟我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站在我这边的,她怎么可能会咬舌自尽?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我要亲自去监狱里看看!我要亲自去监狱里把她接回来!放开我,狗东西,你们放开我。”
安无虑甚至不介意被宁无忧打了,冲着抓住自己的家丁抬脚就踹,踹的左右两边的家丁扯着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三人差点一起摔倒。
“给我抓紧他,哪都不能让他去,如果公子今天出了府,那你们就都不用活了。”
宁无忧看向安无虑,不顾他的奋力嘶吼继续吩咐:“把他给我绑起来关在屋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出来。”
“宁无忧,你凭什么,我告诉你,我今日一定要出去,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会出去。”
安无虑这样说着,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声音哽咽着。
宁无忧看到这样的他,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他在为王嬷嬷伤心,可是当初他们的母亲被抓进大牢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难过?他甚至连眼泪都掉得敷衍。
王嬷嬷不过是安无虑的奶娘,他竟能为她做到这般,凭什么当初他对母亲就能说出那么多残忍的话,做出那么多混账的事情呢?他凭什么!
宁无忧觉得自己心里一直被关着的那头猛兽从牢笼里挣脱出来,促使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对着安无虑的左脸颊又扇了下去!然后开始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马力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