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很快落下山,余霞褪去,天色变得昏暗。
一袭黑影快速的奔走在屋顶上,纵身一跃跳到另一处房上的飞檐处,晦暗不明的光线看不清容颜,却能看得出十分急切。
破风前进着,玄袍被吹得飒飒作响,脚下生风,即将来到一处府邸,手握紧剑柄,一跃而下,剑光闪现,一人的脖颈瞬间喷血而出。
飘扬的发丝还没落下,那人一个转身又是一剑封喉。
几个家仆看过来,顿时吓一跳。
一山匪回过神,认出那剑,立刻高喊道:
“快来人!快……啊……”话音刚出,一把剑直直捅入腹,血剑再猛然拔出,那人不敢置信的瞪目倒下。
片刻间,越来越多围上来的人,却有些胆怯的不敢上前,因为他们都见过这把剑,见过这人。
而他则一步步走近,剑身不断滑落着殷红的血,顺着剑锋划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灯影之下,剑身闪着寒光,整个人散发着戾气,神情阴冷,每走一步都令人胆颤。
下一秒,玄衣男子猛然间冲向人群,猝不及防的抬剑,寒影掠闪,剑法狠厉果断,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所到之处皆是死尸。
不到片刻,血流一片,满地伏尸,他也渐渐沾染上满身血气。
他一路杀入,最后抬脚踹开房门,水墨色衣裳的男子见来人,脸上登时扬起笑,但目光停留在他手中还在不断滴血的剑,笑意霎时一僵。
“人,在哪?”他抬起一双暗眸,恶狠狠的盯着眼前之人,声音冰冷。
“什……什么人?”傅柳看着他一步步走来,连忙往后退着。
喻璟抬起血剑,放大音量,怒斥道:“楼妤,人呢!”
傅柳连退好几步,却没有发现身后的太师椅,一个踉跄倏然坐下。
抬头时,而那人已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
傅柳愣愣的看着眼前人,神情阴鸷,眼中的怒火更是如同一条火蟒,恨不得将自己吞没。
见他不说话,喻璟反手握紧,剑身一转,狠狠的刺入他的腿间,利剑穿过,死死的刺下。
“啊啊啊!”傅柳握住仍要往下刺的剑身,痛苦的惨叫着。
他杀红眼,完全失了理智,双手握住剑柄,牙关一咬,直接奋力刺过腿骨,死死的钉在椅子上,却仍不解恨的转动着剑身,最后一次沉声的问道:“楼妤,在哪?”
傅柳感受到灭顶般的痛,锋利的剑刃,刺穿了骨肉,每转动一次便如刮骨剔肉般,痛感蔓延至全身,痛不欲生。
傅柳疼得脸色煞白,咬着牙努力的吐出几句话,断断续续的说着:“在……在何家!是……是何觞抓了她,不关我的事……”
听此,他继续转动着剑身,目光如炬,声音冰冷阴狠,“若是楼妤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南疆傅家!”又凑近几分,厉声道:“全部人,无论逃到天涯海角!”
话落,他陡然抽出长剑,不顾身后人凄厉的惨叫声,直接转身。
一跃而上房顶,跑向何府的方向。
人前脚刚走,邵钦两人匆匆赶到,却见府上满地的尸体,血气冲天,其余的山匪们收拾着地上死尸。
“来晚了。”邵钦目光四处搜索着人。
红泠注意到一间房,进进出出的人,碰一碰身旁的邵钦,“那。”
两人跳下,众人见又来了人,腿倏然有些发软,但还是拿起刀。
邵钦瞧这些人不敢上前,自己抬脚走过去,来到那间房,里头传出男子凄惨的叫声,往里一看,便看到傅柳身下染红一片,腿上的血迹尤为明显,血肉模糊。
这一看就是他的手笔,但又有些惊讶,喻璟竟没将此人杀了,没杀人,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几个山匪看清两人,慌忙的拿起刀,将傅柳护在身后。
“傅柳,喻璟人在哪?”邵钦冷冷的开口道。
傅柳抬起头,怕这俩人又自己来一剑,赶忙开口:“何……何觞,何府……”
两人相视一眼,转身离去。
何府。
楼妤脸色苍白,咬着唇让自己清醒些,努力握紧手中的软剑,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家仆,正提刀虎视眈眈的盯着。
见此,她抬起左手,闷声一用力,将右肩的箭矢拔下,痛感瞬间绵延,疼得握剑时都在微微发抖,整个衣袖被血迹染红,腿上还有几处刀伤,浑身上下血迹遍布。
陈氏瞧着眼前的景象,气愤不已,椅子上的何觞更是恨不得亲自上前杀了那女子,张着嘴呜咽,额前青筋暴起,满脸涨红,仿佛在怒斥这群没用的废物。
一个负伤的女子,如此多人都杀不掉。
楼妤看向坐在椅子上,又站起来的何觞,不禁嗤笑一声,戏谑道:“何觞啊何觞,想不到吧,你竟会栽到我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
“看你一直张嘴却说不出话,不会是被我的剑弄的吧?”
“可惜了,当时我就应该再狠一点,让你直接死在我的剑下。”
闻言,他气得暴跳如雷,一把夺过身旁一人的弓箭,拉弓对准人群中的楼妤。
箭矢松手的那一刻,飞速向她射去,楼妤眸光一定,正要侧身躲过,眼前忽然跳下一个黑影,高大的身子将自己护在身后。
只听一道清脆的兵器碰撞声响起,箭矢掉落在地,她微微一愣。
喻璟转过身,目光上下打量着,在见到她身上伤的那一刻,瞬间心如刀绞般,抬手轻抚上楼妤苍白的小脸,眼尾泛红,声音沙哑,语气轻颤:“阿妤,闭上眼……”
短短的五个字,狠狠的落在她心尖,鼻尖发酸,楼妤莞尔一笑,慢慢闭上眼,感受到他的手抽离开。
耳边霎时传来刀剑碰撞声,惨叫、哀嚎的声音此起披伏,连绵不绝,一阵阵微风吹来,混杂着血腥气,不断钻入鼻中,且气味越发浓重。
“喻璟,留他一命。”楼妤想到什么,淡淡开口道。
话音一出,那把高举起的利剑顿时停住,地上的何觞面色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人,杀气肆意萦绕满身,眼神狠厉,宛如杀神,身旁皆是倒下的尸体。
随后又侧头看去,陈氏躺在血泊中,脖间的血痕还在流着血,目光看向何觞的这边,只是瞪着双眼,没了气息。
他努力的张嘴出声,伸手去够那人,却始终够不到,破碎的声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精疲力尽,又悔又恨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