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他的房间,一打开,里头的布置极其简单,一张书桌,一排书架,抬手拿出几本,翻阅着,都是些关于剑法兵器的书籍。
最后楼妤拿起火折子,点亮房间里的蜡烛。
坐在茶几前,热水,煮茶。
三个时辰,夜色已暗,一袭黑影,手提着个布袋,一路跑走在屋顶上,来到后院时,直接一跃而下,踹开了房门。
几人靠在墙上,早已被体内的蛊虫折磨得精疲力尽。
门忽然被踹开,一个袋子丢了过来,一颗头颅赫然滚出。
“!唔唔!!”
钱嬷嬷借着月光看清那颗头,脸色煞白,双目瞪圆,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透露出难以抑制的绝望之色。
身旁的几人同时哭着挣扎倒地,盯着袋子里的东西。
那人一身血气,月光打在他身上,映出高大的影子,却看不清面容。
片刻后,那人又转身离去,关上门,里头只传来些细微的呜咽声。
他收起剑,路过楼妤的房间时,脚下一顿,却看到房里昏暗一片,看来是已经睡下。
随后,转头回了偏院。
刚跨进月洞门槛时,就见自己的房间烛光通明,他倏地握紧剑柄,轻步慢慢走进去。
没等他脚踏入门,里头便响起声音,“回来了,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才回来,茶有些凉了,我再沏一壶。”
喻璟愕然一愣,松开剑。
“你怎会来这里?”走到茶几旁,不解的问道。
“等你回来啊。”
她重新泡了新茶叶,抬手用水烫开,将放凉的茶水倒掉,想用热水洗洗。
“我来就行了。”喻璟瞧那冒烟的水,生怕烫着她。
接过楼妤手中一壶的热水,指尖相碰,她神情一怔。
最后,还是喻璟为两人都倒好了茶。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楼妤抬眸,注意到他脸上的血斑,还有身上散发着的血气。
他拿起茶杯,吹了吹,微微一抿,没有立即回复她的话
放下时,才淡淡说道:“我应该同你说些什么?”
抬眼,两人相视,无言,都陷入沉默。
良久,喻璟先错开视线,“是我没能护住你们,我认。”
“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去弥补,让你……”他顿了顿,又道:“让我好受一些。”
闻言,楼妤微微一愣,眼里的冰霜散去,化作一潭水波涟漪的秋水。
她没想到,喻璟会跟自己说这些,他在自责。
可事实却是,这几次的惊险,他总能在关键时刻杀回来,将自己护在身后。
楼妤想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又停住,思量片刻只能换了说辞,笑道:“喻璟,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忽而,她话音一转,“回去好好告诉外祖父,让他给你涨月钱!”
喻璟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女子笑靥如花,笑起时,凤眸闪着亮光,那是跳动的烛光,亦或是……
“擦擦吧,我说你喜欢穿玄衣,是不是因为好洗啊?要不然整天都能沾上血的话,白衣服可不好洗。”她递出自己的帕子,还不忘戏谑道。
喻璟愣愣的伸手,想到什么又收回去,“不必了,等会我自己洗洗脸就行,不用再浪费你的帕子了。”
楼妤站起,来到他身旁,又微俯下身子,将帕子塞到他手中。
“没事,这次的帕子脏了,洗洗还能用。”说完对他嫣然一笑,起身走向门外。
“辛苦了,早点休息。”话落,转而回眸,“对了,明天我还想练剑。”
他抬眼,对上女子的笑颜,愣愣的点点头。
直到那人走后,他才将目光重新转到手中的帕子,耳边还回荡着女子的声音,甚至她俯下时,带着一股女子特有的馨香。
“……”耳根泛红,手捂着脸。
烛光在脸上跳动着,他透过指缝盯着手中柔软的绢帕,上面绣着个弯月,就像今夜一般,那样柔和,月光朦胧,星光迷离,烛光灿烂,交相辉映。
但今夜也是“出奇”的静,门外,窗边徐徐的清风吹拂声,烛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好似都没了,只有一个地方,发出了声音,是深处疯狂的跳动声……
皇宫。
祁潇坐在书房里,看完手中的信,气得拍案而起,“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本殿不仅要查,还有翻个底朝天的查!”
转而想到什么,重新坐下,提笔写了一封信笺。
“来人。”
一太监走过来,屈身行礼。
“将信交到严岐手上,对了,让他明日上一趟皇宫找本殿。”
“是。”
翌日。
一阵急促的脚步踏进沁雅院。
婢女看清来人,连忙屈身行礼,“陈大管家。”
“快去将大小姐叫来,我们老爷有令。”
“是。”
半个时辰后,楼妤来到的主院前厅,便瞧见了楼纶与柳氏正喝着茶,等自己前来。
“何事?”她淡淡的说道。
楼纶对于她如此冷淡的语气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又因自己要说的这事与她有关,只能先忍着气。
“你去给赵老写一封信,酉时,约见到醉仙楼。”
楼妤眸光一冷,“楼尚书,你约见我外祖父有何事?若不说清楚,那只能恕难从命了。”
闻言,他气得涨红了脸,若不是太子让自己找赵老,他是绝不会拉下面子来求她。
“我与他说的都是些军中机密,岂是你一个女子该听的!?”他恼羞成怒的说着。
“既然是军中机密,为何你不亲自约见,倒是来找我?”
“你!”楼纶一时气哽。
柳氏见状,赶忙赔笑道:“阿妤啊,他好不容易求你一次,你就帮帮他吧,此事真的事关重大,有关楼家的生死存亡。”
“毕竟他也是你的父……”
“住口!”她厉声出口打断,“我没有父亲,只有一个母亲。”
“楼妤!你别忘了你姓楼!这楼府才是你真正的家!”再也压制不住火的楼纶,气得拍案而起。
她看着这个怒气冲天的人,不禁嗤之一笑,“家?楼府?”
话音一转,她的神情越发阴沉,声音阴冷带着怒意,“是那个我一出生就将我抛弃,在我母亲死后,将丧葬草草了事,十六年来不闻不问的楼家?”
“楼尚书,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这些都敢忘。”忽而,扬起一抹冷笑,“也对,你这些年一直想尽办法的攀附太子等人,又怎会记得这些‘小事’。”
被一语戳中心事,他登时气得青筋暴起,拿起一旁的茶盅狠狠的丢向她。
只见寒光一闪,清脆的声音响起,杯盏被劈成两半,茶水落在地上溅起。
锋利的剑刃滴落着几滴茶水,持剑那人将她护在身后,眼神阴鸷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楼纶两人猛然愣住,那人高大的身子将楼妤完全护住,持剑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剑锋朝向两人的方向,好似下一秒就能冲上前,一剑斩杀。
“你……你竟敢将剑指着我!!”楼纶大声怒吼道。
他堂堂兵部尚书,朝中人人都要礼让三分,如今竟被一个仆人拿剑指着。
“我不仅敢指,我还敢杀了你。”
他的声音极冷,如同凛冬的冰凌,散发着让人发寒的气息,眼神如炬,杀意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