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文顿时被卫平安那毫不掩饰的轻蔑态度给激怒了。
他抬手就想要用力的去拍一下座椅的扶手,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情绪。
可胳膊刚刚抬起来,他又猛然间想到,严良为了表示对他的不满,给他在堂下准备的这张椅子,并不是带着扶手的太师椅,而是非常普通的座椅……
所以他若是真的用力拍下去,那只会拍到空气中。
并且还会由于太过用力却没有找到受力的点,从而导致身体失去平衡,有极大的可能当场跌倒在地上……
一连串的想法电光火石般的在脑海中闪现,周逸文颇为僵硬的把刚刚抬起来的胳膊又放了回去。
没有人能猜到周逸文脑海中的想法,因此周逸文突然间抬手再放下的动作,落在旁人的眼中,便显得非常无厘头,仿佛突然间犯了什么病似的……
感受到了堂上那些手持水火棍的差役们看向自己的怪异目光,周逸文更加的怒火中烧。
他觉得自己承受了严重的羞辱!
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本官身为礼部尚书,掌管天下科举之事!今年科举上榜的士子,都可以算是本官的学生!司徒冠玉作为今年科举的状元,那就更是本官的得意门生了!
结果司徒冠玉才刚刚考上状元,跟同榜进士一起,在六部各衙门里轮值学习,有着大好的前程,注定了以后会成为咱们太夏的栋梁之材,却就在这个时候,被人凶残的杀害了!
本官作为礼部尚书,对此当然不能不闻不问!势要找出背后杀害司徒冠玉的凶手!并且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慰司徒冠玉在天之灵!所以这件案子,是本官和严大人共同在审!
让你过来协助调查,也是本官和严大人共同的意思!既然牵扯到死者遗书,便不得不慎重!可你却这般巧舌如簧、顾左右而言他!在本官看来,着实可以算作心虚的体现!”
话音刚落,卫平安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摇头道:“周大人,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的?你既不是今年科举的出题人,又不是今年科举的主审官,仅仅因为顶着一个礼部尚书的头衔,就敢大言不惭的说今年所有科举上榜的士子,都是你的学生?
我很好奇,你的那些学生们,知道他们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个老师吗?他们在见到你的时候,究竟是执下官面见上官的礼节,还是执学生面见老师的礼节?难怪都说周大人是仕林魁首,之前我还不懂,现在我明白了。
这仕林魁首的根子原来在这儿呢,只要是周大人担任礼部尚书期间,所有科举上榜的进士,便都是周大人你默认的学生,那可不满天下全都是周大人的弟子吗?周大人这一招真是秒啊!”
嘲讽的同时,卫平安还朝着周逸文竖起了大拇指,以表达对周逸文的‘钦佩’之情。
“莫要诡辩!本官是请你过来协助调查的!而不是让你过来公然侮辱本官的!你如此这般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究竟是何居心!”
周逸文面沉如水,言语诛心。
卫平安也不再继续跟周逸文斗嘴,转身朝着公堂上摆出了看热闹架势的严良拱了拱手。
其实以他现在六扇门主的职位,无论是见到严良还是见到周逸文,都完全可以平礼相待的。
但除了官职以外,严良毕竟还是他将来的老丈人之一,所以把姿态放低一些,肯定没有坏处。
“严大人,能否先将司徒冠玉具体是怎么死的告诉我?我这还一头雾水呢,怎么配合你们调查?来时的路上,周房官也只是告诉我司徒冠玉死了,并且死之前还留下了遗书,说是无论怎么死的,都一定是我杀的。认真说,从我的角度来看,这真的太离谱了。”
卫平安摆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说道。
正看热闹看的来情绪的严良,闻言干咳了声,开口道:“今天清早,司徒冠玉被发现死在了一条小巷之中,他死的时候面朝着一个污水洼,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
发现了司徒冠玉尸体的人立刻报了官,京都府这边则没有任何耽搁的安排了仵作前去验尸。经过仵作的检查,确认司徒冠玉是死于溺毙,死亡则发生在亥时到子时之间。
我又安排人手进行了简单的排查,发现司徒冠玉昨天晚上曾在宝德轩喝酒。根据宝德轩的掌柜和小二提供的供词,司徒冠玉单人独饮了一宿,一直到酒楼打烊后才离开。
宝德轩正常打烊的时辰,正是子时将至,和司徒冠玉的死亡时辰相吻合,因此这件案子目前的初步推断,是司徒冠玉喝了太多的酒,离开宝德轩后吹了风,酒劲上头,跌倒在了污水洼中,溺水而亡。”
周逸文立刻插话道:“严大人!我认为你说的太多了,这种做法严重不妥!卫平安现在是本案的嫌疑人之一!在没有彻底排除他作案的嫌疑之前,不应该对他泄露这么多跟案件有关的内容!
我不知道严大人想做什么,但在我看来,严大人方才的行为,偏向性过于明显,这让我很怀疑,严大人是否能公平公正的审理这件案子。或许……这件案子交由我来主审,会更合适一些?”
严良瞥了周逸文一眼,冷笑道:“周大人,你只是礼部尚书,而我才是京都府尹。难道你因为受了严重的打击,导致连官职都搞不清楚了吗?你说我偏向性明显?我也同样可以怀疑你的偏向性过于明显!
这件案子至少从目前来看,就是司徒冠玉自己喝了太多的酒,以至于酒劲上头后,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自己把自己给淹死了!结果周大人仅仅因为所谓的遗书,便怀疑一名朝廷三品大员!这何其荒谬!
只因为卫大人在朝堂上弹劾你,所以周大人就要想方设法的报复卫大人吗!如此品行,怎么担得起礼部尚书的职衔!案子若真交给你来审,你是不是打算立刻罗织罪名,对卫大人进行构陷?!”
这番话一出,周逸文立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涨红着脸色怒道:“胡说八道!你……你这是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