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谷后,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巴陵郡境内的梁州州道上。
如果是刚来梁州的时候,此时恐怕已经能看到嚣张的山匪强盗,在四处横行、肆意劫掠了。
可现在,经过了新军的强势扫荡,巴陵郡及周边郡县的山匪强盗,已经基本上被清剿一空。
至少一多半的山匪强盗都被新军杀死,而剩余的那些山匪强盗,有极少数的一部分,还耕为民,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村子当中,重新变成了老实巴交的农夫。
愿意这样做的山匪强盗,往往并未犯下过多少恶行,之所以落草为寇,基本上都是被裹挟的。
所以新军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们,只是吩咐各个村子,对他们严加看管,如果有发现他们继续作奸犯科的话,那就立刻去官府举报。
这种人但有犯事,全部罪加一等。
除此之外,剩余的绝大部分山匪强盗,其实都逃往了梁州境内的其他郡县。
新军们展现出来的强横战力,让那些山匪强盗们感到绝望。
他们没有勇气和新军硬碰硬,又不愿意放弃已经习惯的那种快活日子。
能做的,自然就只有不断的被驱赶,在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的区域里挣扎。
这就是人生,每个人都活在牢笼里,无法逃脱。
新军的人数在不断增加,由此带来的变化,便是新军能够进行实际控制的区域,也越来越宽广。
在新军能够直接进行扫荡和覆盖的区域里,山匪强盗们已经绝迹,百姓们的生活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再加上新军的钱粮并非由地方财税负担,而是直接由四季钱庄来解决,这使得地方府衙的财政瞬间变得宽裕起来。
没有了山匪强盗们的威胁,商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地方城池肉眼可见的安稳繁荣,百姓们也不用再日日担惊受怕。
以巴陵郡为中心,不断向着梁州其他地方蔓延的这种安全区域,正在切实的改变着梁州百姓的生活状态。
而被挤压了生存空间的那些盗匪强盗,则只会活的越来越艰难。
这种艰难很容易形成恶性循环。
随着地盘的缩小,能够打劫的区域也越来越狭窄,无法获取到足够的收益,将会极大的打击那些山匪强盗们的信心,以及继续为祸地方的动力。
直至整个梁州在新军的扫荡下彻底海清河晏,官府也开始真正的维系地方发展,让百姓们都能吃饱穿暖,到了那个时候,梁州匪患的问题,才会得到彻底的解决。
并且那时的梁州,还将具备其他八州所不具备的一个优势!
梁州境内的妖魔,数量会远比其余八州少得多!
不管司徒家所做的事情多么丧尽天良,也不管司徒家到底藏了多少的野心私心,在这个过程中杀伤了多少无辜,起码有一点司徒家算是立了功劳。
在司徒家近乎于疯狂的悬赏下,梁州境内一旦发现妖魔,情况和其他八州完全不同。
在梁州许多人的眼里,妖魔就等同于金银!
朝中有强大的力量进行遮掩和有意的放纵,司徒家在地方上又肆无忌惮的谋求家族力量,再加上妖魔本身也需要一个给人族以喘息的空间,让人族不要绝望,能继续安心的充当被圈养的猪羊,所以刻意的选择了无视。
几方面原因叠加在一起,最终造成了梁州这般奇诡的局势。
而眼下,司徒家完了,梁州境内的妖魔则近乎被斩尽杀绝。
新军在这片土地上出现并茁壮成长,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但一切又似乎变得完全不同。
这个由朝廷、地方以及妖魔三方共同营造出来的三不管地带,正在逐渐的凝聚出一个新的东西。
其名为……‘希望’。
坐在马车的车厢里,卫平安掀开了车窗的帘子,看向了外面的田间风景。
此时已经快要抵达梁州的边界,即将进入到豫州地界。
一旦进了豫州,他们就不用再像来时那样,还得走徐州青州过衮州再回冀州了。
那属于绕远路。
从豫州区域可以直接北上进入冀州,然后径直往京城赶路。
相比于来时那几乎饶了整个太夏一圈的路线,返回京城的最短路线,起码将来时的路线缩减到了只有原本三分之一左右的程度。
这可以大大减少返程所需要的时间。
顺着车窗,看着外面重新归于平静的梁州风貌,卫平安的脑海中回想起了自己离京后所遭遇的一系列事情。
从他进入漳南县,解决了整个蜘蛛妖一族开始,其后在衮州帮着周邦彦抗洪守堤。
再到被七圣盟的两位尊者追杀,得遇当代九尾天狐相救。
乃至于入了青州城,原本只是想要检查下六扇门地方办事处的情况,却意外解决了一起亚圣魔物想要献祭整座青州城的危机。
之后在徐州遭遇了二师兄留下的一缕残魂,又在豫州破坏了温立人的种魔之念,直至抵达梁州,将司徒家彻彻底底的抹去。
他离京的这几个月,经历堪称丰富精彩,同时自身的境界,也提升到了亚圣的层次,总算是拥有了在这片天地间立足的基础。
但真正让卫平安记在心头、并为之深感和这个世界彻底融入在了一起的,却是过往几个月里所经历的一个个故事。
是那些故事背后一张张布满了喜怒哀乐的脸,那是千百万太夏人的悲欢离合。
有人在啼哭中降生,他们来到了地狱。
有人在微笑中死亡,他们去往了天堂。
有人从一个地方走向另外一个地方,麻木着、坚持着、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着。
他们在冀州的皇城下,在衮州的洪水里,在青州的土地上,在梁州的山野间。
他们就是时代的面孔,构成了滚滚向前的时代洪流。
也正是他们那一张张充满了期待、坚毅、留恋和倔强的脸,共同组成了现在的太夏、活着的太夏。
卫平安眯着眼睛,回想自己一路行来的所有遭遇,他开始想要为这个世界的人做点什么。
就如同他的人生,不能被辜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