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
卫平安刚刚迈出去的脚步直接顿住。
身体仿佛在跳机械舞一般的僵硬转回。
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了于庆江,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说……什……么?”
于庆江面露凄然之色,低头道:“我说,方才带你们进来的那个姑娘,就是我女儿。大人,我知道她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她说她叫黄香梅,是我的娘子,对吧?”
卫平安点了点头,满脸凝重之色的示意于庆江继续说。
于庆江则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娘子她……其实已经死了。妖魔寻到办事处里报复我的那天,刚好娘子来给我送饭。所以不只是我的双腿废了,我娘子也死在了妖魔的手中。
她当时就死在我的怀里,眼睁睁的看着她咽气,我伤心欲绝。你们肯定也知道我娘子以前是做什么的了吧?但我真的从来都没有介意过,我和娘子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非常非常好的。
我现在看起来很老吧?因为当时看着娘子死去,我却毫无办法,保护不了她,也救不了她。我无比的自责,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于是很快就苍老了许多,因为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卫平安皱了皱眉。
因为听着于庆江的描述,他隐隐猜到了一些。
只是豫州和京城之间岂止相隔千里,为什么会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呢?
于庆江在讲述的过程中一直低着头,所以并未注意到卫平安的表情变化。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便如您所知,我因为瘫痪,被赶出了办事处,和女儿相依为命。
为了给我看腿伤和抓药,我们只能把唯一的宅子也给卖了。可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娘子她……她的魂魄竟然会附身于我们的女儿。
我虽然不是修者,但毕竟在办事处干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很多怪异玄奇的事情,其实都是有一定了解的,也能接受。
因此发生在我娘子和女儿身上的这件事情,并没有吓到我。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还颇为欣喜,觉得娘子等于是并未真正的死去。”
说到这里,于庆江自嘲的笑了笑,满脸苦涩的接着说道:“可很快我就发现,这件事其实非常麻烦。我娘子的魂魄附在女儿的身上,而女儿的魂魄并未消失,只不过她们一人苏醒时,另一人就会沉睡。
我娘子会在白天醒来,晚上则是属于女儿的时段。我一开始怀疑过,这是不是女儿跟我开的玩笑,又或者是女儿过于思念我娘子,所以产生了这种变化。可接连试探了几次之后,我便确定不是。
因为有一些事情,是我女儿绝对不知道的,只有我和我娘子才知道的小秘密。我对于这种情况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虽然我很爱我娘子,可……我的女儿她这样也太可怜了。”
种魔!
这是卫平安的脑海中,第一时间便浮现出来的词汇。
只不过相比于在京城时遇到的郭继文,此刻等候在棚屋外的那位,其种魔的情况,看起来完成度要差上不少。
郭继文当时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尽管体内仍然有着身体原主人的意识残留,但那意识残留已经非常的微薄了。
除了勉强留下了几封信以外,身体原主人的意识残留没办法做的更多。
可发生在于庆江妻女身上的这起种魔,却显然远没有达到郭继文的那种程度。
尽管于庆江的妻子完成了种魔,可于庆江的女儿却并非只剩下意识残留那么简单,而是听起来仍然保留着完整的魂魄,并且会在夜晚到来之后,重新获取到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种区别到底意味着什么,卫平安暂时不得而知。
他真正在思考的问题是,郭继文身上的种魔,发生在京城。于庆江妻女身上的种魔,发生在豫州城。二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或者说,是谁在暗中谋划的种魔?进行这种谋划的目地又是什么?
看到卫平安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于庆江诚恳的请求道:“大人,我知道面对着这种奇诡之事,六扇门多少都是能想到一些办法的。
所以还请大人看在我以前也是六扇门中人的份上,尽量帮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我甚至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但……但无论我多么不舍得我的娘子,死了也终究就是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着!我的女儿她才十七岁,她还有大把属于自己的人生。
无论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我的女儿她都是无辜的。还请大人垂怜,不要让我的女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毁了……”
迎着于庆江那期盼的目光,卫平安并未直接表态,而是开口询问道:“你娘子她……知道她是在占用你们女儿的身体吗?”
于庆江沉默了下,接着颇为艰难的缓缓点了点头。
卫平安顿时皱眉道:“她知道?那她为什么还要……额……虽然我之前答应过你的娘子,不把这件事告诉你。但眼下情况已经完全变了,我必须搞清楚所有的细节才行。”
听着卫平安有些欲言又止的说法,于庆江一脸坦然的开口道:“我知道大人您想说什么,您指的是我娘子她去做私娼的事情吧?”
卫平安愣了。
于庆江如此平淡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果真的只是于庆江娘子在重操旧业,那于庆江早就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的话,卫平安还能理解。
可问题是……于庆江的娘子是在使用他女儿的身体啊!
这也能接受吗?!
于庆江似乎猜到了卫平安的想法,绝望道:“大人,如您所见,我已经废了。我甚至没办法走出这个棚屋。这种情况下,无论我娘子她想做什么,我又有什么办法去阻止呢?我只能埋起头来,权当自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