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色已经很晚,所以卫平安没有跟三人聊太久。
明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今日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不知道是不是在二师兄的尸身内莫名渡过了将近二十天的缘故,他此时已经有了些疲惫的感觉。
对于已经达到了通幽境的修者来说,在没有经历过激烈战斗的前提下,产生疲惫的感觉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
等到刘星离开,卫平安便在韩雪韩璐的服侍下简单的洗了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
庄周梦蝶后,不知道孰为我、孰为蝶。
他此刻其实也有点类似的感觉。
但幻境终究只是幻境,再如何的美好、再如何的符合心意,都改变不了其虚假的事实。
我们总要活在现实之中,无论这现实多么的残忍。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卫平安精神奕奕的醒来,接着被韩雪韩璐姐妹俩服侍着起床穿衣洗漱,整个过程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迷迷糊糊的便全部完成。
之前在第一个幻境里的那一周,他在渡过了最初的激动之情后,日常生活是怎么过怎么不适应。
现在终于重新回到了姐妹俩的照料之下,一切似乎才算是回归了正轨。
出门叫上了隔壁房间的刘星,四人一起来到了客栈的一楼大堂吃早饭。
客人并不算多,寥寥可数的两三桌而已。
随便要了点粥和咸菜,一边简单的对付肚子,卫平安一边同刘星说道:“等吃完了饭,你去一趟徐州府衙,找一下徐州别驾吕养浩,就说我今晚打算约他和陆贺之一起喝顿酒,把四季钱庄的巨额现银失窃的问题,争取能够进行妥当的处理。”
“是,少爷。”
刘星立刻答应了一声。
韩雪则是好奇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如果四季钱庄的那笔银子确定拿不回来了,难道让吕家把那笔银子给出了吗?
要是那位吕二少活着回来了,吕家倒是或许有可能认下这笔银子。可吕二少已经死了,吕家怕是会直接赖账吧?”
卫平安摇头道:“我还没想好,一会儿我就去找陆贺之,问问他是什么打算。就像你说的,吕胜聪的死让这件事情变得颇为麻烦,希望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吧。”
其实不只是吕胜聪死了。
那位青州王家的少爷王乾明,显然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王乾明和七星寨的那几位头目都没能从幻境里逃脱,卫平安虽然没有同二师兄询问他们会有什么下场,但稍微想想就能知道,沉浸在幻境之中,又不会因为银子用光而被踢出来,那自然就只会在幻境里渡过一生了……
二师兄的尸身此时又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不管怎么看,王乾明和七星寨的那几位头目都凶多吉少。
至于由此会引发的后续麻烦,就要看青州王家对于那位家族少爷是否看重了。
如果因为子嗣太多,所以并不怎么看重的话,那可能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若是非常看重的话,想来还有的吕家去烦。
王家那边只会将自家少爷的失踪,归罪到吕家的头上。
一顿早饭很快吃完,刘星离开了客栈,往徐州府衙赶去。
卫平安则是带着姐妹俩,出了客栈后,径直前往了四季钱庄的徐州城分号。
一路上到处都喜气洋洋的。
道路两边的小商小贩、街上往来不息的潮涌人群,每一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这种情景卫平安此前从未见过,所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徐州城里有什么好事发生吗?为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高兴?”
“吕家老太君马上就要过七十大寿了,为了给老太君积福,吕养浩宣布,今年徐州城要收的税赋,减少三分之一。
并且徐州城内,所有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都可以前往吕家,领取一份由吕家专门准备的大礼,价值估计能达到十两银子。
同时吕家在徐州城内的所有商铺,尽皆减免掉吕老太君过寿这个月的租金,有直接经营的商铺,货物售价也大幅度降低。
总之,经过了吕家的这一番安排,整个徐州城内可以说是人人都得了实惠,负担大幅度减轻,所以大家当然会非常高兴。”
韩雪开口解释道。
卫平安惊讶道:“别的我倒是能够理解,左右无外乎吕家拿出自家的银子讨个彩头罢了,可减免税赋是什么操作?这是吕家能决定的吗?
少收三分之一的税赋,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到时候往京城运送税银,没办法平账交差怎么办?难道吕家也要用自己的银子去填吗?”
韩雪耸肩道:“我跟客栈的掌柜打听过,结果没想到,连客栈掌柜都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还说吕家这么搞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徐州城的百姓都高兴着呢,没谁会愿意拆吕家的台。
反正就是等到了需要缴纳税赋的时候,便直接往京城上报徐州遭灾,请求京城减免一部分税赋。一般来说,这种请求都会得到同意,反正京城也不清楚徐州这边的具体情况,随便吕家怎么说。”
卫平安扬眉道:“付成红呢?付州牧不是跟吕家不对付吗?这么搞,付成红难道不上秘折弹劾,就任由吕家用朝廷的银子给自己邀买人心?”
韩雪一脸神秘的说道:“好像这里面也有付成红的利益,比如朝廷批复下来,可以减免一半的税收,那吕家就和付成红一起,对下宣布减免三分之一,额外多收上来的两成,吕家和付成红对半分。
别看付成红跟吕家闹得势同水火,仿佛互相之间恨不得对方去死一般。但打归打,捞银子归捞银子,互不影响。只要双方保持默契,不在银子的事情上做文章,那就不影响这种对立合作的关系。”
卫平安顿时无言。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千言万语汇聚到嗓子眼上,最终只变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