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兄来啦,快,坐下一起听吧,这首‘夕阳’是喜儿最拿手的琴曲,一年前,徐州城的花魁大赛上,喜儿就是靠着这一曲‘夕阳’艳压群芳,最终夺魁的。”
随着卫平安走进了院子,吕胜聪睁开了眼睛,伸手朝着场间唯一的那张空椅子指了指。
接着说道:“目前这首曲子刚弹到一半,接下来便是‘夕阳’最令人陶醉的长段了,卫兄可千万不要错过。京城内最近一年里最出名的清倌人,便是以‘白雪’曲名扬天下的袁大家,卫兄可是亲耳听过的,所以刚好可以品鉴下,究竟是‘白雪’曲独一无二,还是‘夕阳’曲更胜一筹。”
卫平安坐到了吕胜聪指着的那张椅子上,对于吕胜聪所说的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确实听过‘白雪’曲,还是袁梦依专门为他弹奏的。
可惜,鉴赏能力有限,再加上当时很是心不在焉,以至于他没怎么听出来‘白雪’曲究竟好在哪。
而至于此时此刻正在弹奏的‘夕阳’曲……恩……好像和‘白雪’曲的区别不大。
音调都以婉转哀怨为主,至于弹琴过程中的技艺,卫平安实在是听不懂,也就没办法去进行评判……
过了足足盏茶的时间,琴声终于开始出现尾音。
卫平安听得昏昏欲睡,吕胜聪和王乾明却是听得无比痴迷。
不但眯着眼睛始终在仔细的倾听着,同时两人还用手指在大腿上不停的轻轻点着拍子,完全是一副彻底沉醉其中的模样。
倒是那位被吕胜聪称作喜儿的姑娘,随着卫平安坐到了椅子上后,尽管弹琴的节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可卫平安能够察觉的到,那位喜儿姑娘始终在不停的偷眼瞄他。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完全心不在焉的表现,被那位喜儿姑娘看的清清楚楚。
一曲弹罢,吕胜聪和王乾明仿佛被从美梦中惊醒一般,开始发自内心的鼓起掌来。
卫平安一个激灵,也立刻跟着鼓掌,脸上那专注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正在神游天外。
但喜儿姑娘却是噘了噘嘴,娇嗔道:“吕少爷,您今天宴请的这位贵客,好像对喜儿弹奏的曲子没什么兴趣呢,刚刚喜儿弹琴的时候,注意到您这位贵客,对地上那些蚂蚁的兴趣,都要比喜儿的曲子大得多呢。”
吕胜聪怔了下,扭头看向了卫平安,疑惑道:“卫兄可是觉得喜儿弹的不好?”
卫平安赶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对于琴曲不感兴趣罢了,喜儿姑娘弹的很不错,不比京城的袁大家差。”
“你听过袁大家弹的曲子?”
喜儿顿时双眼一亮,略显激动的开口问道。
不过没等卫平安回答,吕胜聪便率先笑着点头道:“卫兄不但听过袁大家的曲子,并且还在袁大家亲自弹奏了‘白雪’曲之后,兴之所至,为袁大家作了一首诗。
那首诗虽然流传不算太广,但据说深受袁大家的喜爱,让袁大家在听过了诗后,恨不能对卫兄以身相许,着实是一桩美谈!喜儿,给你介绍下,这位,诗中谪仙!
卫平安、卫大人!当今宰相夏圣人跟前的红人。当世诗仙的评价也不是我说的,而是夏圣人亲口认证,童叟无欺,咱们太夏无可争议的诗词双绝、当世第一!”
喜儿闻言,双眼不由更亮了,忽闪的大眼睛仿佛能滴出水来。
从琴前站起身,朝着卫平安盈盈一礼。
浅笑嫣然道:“没想到卫大人居然有这样的来头,倒是喜儿失礼了。不知道卫大人给袁大家做的诗是什么内容,喜儿很好奇,很想知道。”
卫平安不由一阵头疼。
吕胜聪这明显是把顺序给搞反了,他是先搬运的诗,然后袁梦依才弹的曲。
结果顺序一乱,意思就完全不同了,也不知道吕胜聪是故意的,还是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
“哈哈,那诗本少爷已经背过了,没办法,我那位大哥非逼着我记住和你有关的事情,我也不想的。”
吕胜聪笑着摇了摇头,重新看向了喜儿,接着开口道:“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恓惶京城下,蹉跎不良身。涧树含朝雨,山鸟哢馀春。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这就是卫大人在听了‘白雪’之后,给袁大家作的诗了,怎么样?喜儿觉得如何?”
喜儿呆了呆,喃喃道:“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真是绝妙好句,卫大人不愧是被夏圣人称之为当世诗仙的人物,难怪袁大家听了这首诗后,会恨不能以身相许。
卫大人,不知道……您能不能也给喜儿作一首诗?‘白雪’曲有诗,那我这‘夕阳’曲,既然卫大人说不比京城的袁大家差,想来……也配得上卫大人给作一首诗吧?
袁大家因为一首诗,便想要以身相许。喜儿虽自认比不上袁大家,可若真是有诗能动喜儿之心,那喜儿其实也不介意自荐枕席的。卫大人,可怜香惜玉否?”
一听喜儿打算讨要诗作,吕胜聪和王乾明便立时齐齐来了精神。
王乾明的脸上流露出了无法抑制的期待之色,吕胜聪则是直接击掌道:“卫兄,我给喜儿姑娘捧了一整年的场,喜儿姑娘都不说自荐枕席,结果卫兄诗仙的名头一亮,喜儿却只要一首诗就愿意侍寝,这着实是令人羡慕的紧、羡慕的紧啊!
早知道我年少那会儿就应该多下下苦工,好好的学一学,起码作诗填词之类的事情,得学个似模似样的才好。如此,来青楼里赏玩姑娘时,也就不至于被姑娘们背后骂做不学无术之辈了,更不必对姑娘们除了砸银子,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卫平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心说这诗仙的名头明明是你给我亮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略一思索,卫平安开口道:“吕兄,既然你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那么应该知道,我其实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公开宣布,不再作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