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州牧大人好大的威风,就为了请一位京城来的官员吃饭,便包下了整座天然居?如此大的排场,实在是令人咋舌。”
一名年轻男子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包厢之中,说话的同时,手中拿着的扇子还在慢慢悠悠的扇着。
而在年轻男子的身旁,则跟着一名神情冷漠的中年男子。
包厢外的几名店小二全都在朝着包厢内探头,一个个脸上具都浮现着焦急和担忧的神色。
但没有任何一名店小二敢阻止年轻男子的闯入,除了害怕以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付成红脸色微沉,冷声质问道:“吕二公子不请自来,强闯本官的包厢,是不是有点太失礼节了?本官只是忌惮你们吕家,却不是怕了你们吕家!”
年轻男子看起来丝毫不把付成红这位牧守一方的三品大员放在眼里。
对于付成红的质问完全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态度,信步便径直来到了卫平安的身旁。
满脸轻浮笑容的开口道:“卫平安卫大人,对吧?我叫吕胜聪,徐州吕家这一代直系子弟的老二,早就听闻过卫大人的名号,却一直无缘相见,深以为憾,所以今儿突然间得知,咱们的州牧大人在天然居宴请卫大人,我就赶忙屁颠屁颠的来了。”
卫平安眉毛一扬,并未开口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想知道这位吕家二少爷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吕胜聪对于卫平安的沉默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左右四下里看了看,接着便旁若无人的直接从包厢角落里自顾自的搬了一把椅子,放到了卫平安的身旁。
一屁股坐了下去后,这才重新看向了付成红,轻笑道:“牧守大人说我失礼,这我是认的。毕竟,整座徐州城的人都知道我吕二不是个好东西。
欺男霸女、欺行霸市,我吕二在徐州城里为非作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牧守大人总不至于直到今日,才终于发现我吕二是个不遵礼的人吧?
再者说了,为了请卫大人吃饭,便直接包下了整座天然居,这难道就不失礼了吗?徐州城可不是您一个人的徐州城,您总得顾虑下别人的想法吧?
比如我吕二今天就想吃天然居的羊方藏鱼了,那能怎么办呢?自然就只能来叨扰牧守大人了,所以这桌上多添一双碗筷,牧守大人应该不介意吧?”
付成红很想说他介意。
但他非常清楚吕胜聪那不要脸皮的性格。
无论他同意与否,吕胜聪既然来了,就肯定会上桌,根本不可能管别人的想法。
堂堂一州之牧却做到这个地步,付成红着实觉得满心憋屈、难以抒发。
因此深吸了口气,付成红咬牙道:“吕二公子都这么说了,本官还能撵人不成?”
“嘿嘿,牧守大人您是谦谦君子,自然不可能对人恶言相向,当众撵人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情,您肯定也是不会干的。
不过嘛……我吕二却不是君子,我吕二只是个小人,所以虽然知道你们都不欢迎我,但我仍旧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
为什么呢?因为我吕二不要脸嘛。卫大人,让你见笑了,我和在座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们会尴尬会脸红,但我却是不会的。”
吕胜聪说话间,扭头又看向了卫平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平安总觉得吕胜聪看向他的目光中,很有几分掩藏极深的审视意味。
瞅了瞅吕胜聪那一副疲赖的模样,卫平安笑着开口道:“他们之所以在感到窘迫的时候会脸红,那是因为生活打了他们重重的一巴掌。
而吕二少你能做到不脸红,这其实跟脸皮厚不厚的关系不大,主要是由于吕二少你从来没有被生活打过巴掌,那当然便不会脸红。”
吕胜聪听得愣了愣。
仔细的在脑海中琢磨了一番后,吕胜聪顿时忍不住击掌赞叹道:“说得好,卫大人是个有见识的,难怪会被宰相大人称之为当世诗仙!说出来的话,很是发人深省!来,卫大人,我敬你一杯酒!”
说着,吕胜聪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并没有酒杯。
也不耽搁,干脆便伸手将身边那名州府官员的酒杯直接拿了过来,非常自然的一饮而尽。
被拿了酒杯的州府官员一脸恨得牙根痒痒的模样。
可对于吕胜聪这般不客气的举动,却是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卫平安有些意外的看了吕胜聪一眼,不过面对着吕胜聪的敬酒,他倒也没让对方下不来台。
同样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口喝干,然后才笑着开口道:“没想到吕二少竟是对我还有些了解?居然知道宰相大人对我的评价?我还以为,这评价只在京城内流传,一旦出了京城,就没几个人听过呢。”
吕胜聪放下酒杯,一脸无奈的摇头道:“我也不想了解啊,奈何我那位方方正正的大哥,在接到了那份和你有关的公文之后,便立刻要求我记下你的所有特点。
以免不知道何时你来了徐州,我意外碰到后因为没认出你来,再把你往死里给得罪。虽然我们吕家是不怕啦,但没有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不去招惹的好。
当然,我其实并不在乎这个。可我能够在徐州城里为非作歹,本就是要靠着家族的关系。如果给家里找了太多处理不了的麻烦,那其实对我来说,也不是好事。”
卫平安更意外了。
这位之前在来徐州城的路上,冯康曾经专门提到过的吕家纨绔子弟,竟然异乎寻常的人间清醒呢?
“吕二少……我毕竟是九州巡按,肩负巡视九州的职责。你当着我的面,一直强调你在徐州城为非作歹,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即便我没亲眼看到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但风闻奏事的权利,我还是有的。”
卫平安试探着开口道。
不曾想,吕胜聪很是不在意的摆手道:“只要我没得罪你就行,至于你会在朝廷里面怎么告我们家的状,都没有关系。我肯定不在乎,我们家更不会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