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翔豁然抬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妖气自上而下所出现的方向。
一只巨大的妖魔形态九尾天狐,乘着月光,悬停在青州城的上空!
正用那双冰冷淡漠的眼睛,毫无感情的俯视着它。
九尾天狐自头至尾的长度,起码超过了百丈!
九条雪白色的尾巴自然飘动着,在月光的映衬下,美轮美奂。
如果是在平时,骤然间有机会看到九尾天狐以完全体的妖魔形态现世,那关翔扪心自问,它一定会珍稀机会、大饱眼福。
可眼下这种情况,九尾天狐没有任何预兆的真身降临,显然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天狐大人……您……为什么会来!”
关翔仰着头,咬牙开口道。
“以魔入圣,这么罕见的事情,我当然也想看看。以前只是听族中长辈说起过这种仪式,但却从未亲眼见过,今日能有这样的机会,我肯定不愿意错过的。”
天空中悬停的九尾天狐口吐人言。
而随着它开口,立时便有飓风拂过,轻而易举的便将青州城上空那些由恶意、邪念所汇聚起来的气团吹散。
原本汇聚于关翔身周的那些气团,也尽皆散去,在飓风之下,没能有半分的残留。
关翔‘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口漆黑的血液,周身原本旺盛的妖气,瞬间萎靡了许多。
它本已经准备迎接那些怨念入体,再以自身妖气炼化吸收,进而迈过圣境的关口。
可谁曾想,尚未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所有的怨念就全都被九尾天狐给强行剥离!
如此一来,别说是通过那些怨念来强化自身了,它干脆便直接因此而遭受了重创!
“该死!我……我筹划了数年之久的成圣仪式,你们天狐一族为什么要干预!天狐一族不是绝对中立吗!无论人族还是妖魔,天狐一族都不插手其中!这不是天狐一族始终奉行的铁律吗!你这样做,就不怕给整个天狐一族带去毁灭的危险吗!”
关翔恶狠狠的盯着天上的九尾天狐,语气中饱含着无法掩饰的怨毒之意。
任是谁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去面对。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中立呢?归根结底,还是要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行。只有自身强大,才能谈得上中立,而若是我们天狐一族非常弱小的话,早就被其他妖魔种族给吞了。”
九尾天狐晃了晃巨大的脑袋,把自己趴着的姿势改为了坐姿。
接着说道:“我们天狐一族之所以保持中立,不偏帮妖魔或者人类的任何一方,这并非我们害怕什么,而是我们不喜欢招惹平白无故的麻烦。
事实上,无论妖魔还是人族,会对于我们天狐一族的中立保持默许和赞同,本就是因为有历代九尾天狐的存在。力量才能决定地位,而非态度。”
关翔沉默了。
看着脚下青州城的躁动已经随着九尾天狐的出现而渐渐平息,它的脸上浮现起了浓郁的不甘之色。
四面城门处所绽放的邪异光芒,也在九尾天狐的妖气影响下,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弱。
而城内那些本应该彻底陷入到疯狂之中的百姓们,则是被九尾天狐用妖气牵引出的飓风吹醒!
这飓风在半空之中看起来异常可怖、似乎能够撕碎一切事物,可落于城内,却仿佛春风化雨、微风拂面!
如果是普通的圣境强者在此,虽然也有足够的能力阻止寄生于关翔体内的魔物入圣,可却绝对没办法做到这般的举重若轻。
寄生于关翔体内的超凡魔物,潜心谋划了数年之久,为此耗费了无数心血气力才最终筹备起来的入圣仪式,却被九尾天狐仅仅以真身降临,便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妖族至强者之一,恐怖如斯!
青州城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惊呼和尖叫声。
从那种失控的状态之中恢复了清醒,让青州城内的百姓们看到了他们之前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已经将店掌柜捅刺的面无全非的店小二,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紧接着惨叫了一声,手脚并用的向后倒爬,只希望能够距离店掌柜的尸体远一些、再远一些!
拿着菜刀互相砍到对方已经奄奄一息的那对夫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恢复了神志的清醒。
两人失血极多,视线一片模糊。
临死之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艰难的拉住了彼此的手,在充满了悔恨和对另一半的歉疚之中,痛苦离世。
硬生生咬死了野狗的乞丐,回想起了之前的所作所为,脸色苍白的当场跪在了地上。
接着伸手去抠自己的喉咙,让自己大吐特吐起来。
平日间对于任何一点食物都无比珍惜的乞丐,此时此刻却恨不得把自己的胃囊全部吐空。
高门大户里,端庄舒雅的夫人找来了一段白绫,绑到了自己卧房的房梁上。
系了一个死扣后,颤颤巍巍的踩着凳子,将自己的脖子挂了上去。
府内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茫然无措的慌张整理自己,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举动。
因为争抢姑娘而打起来的寻花客虽然停了手,可依旧用仇视的眼神互相看着。
那对挚友尽管气氛缓和了下来,却都觉得很是尴尬。
即便互相道了歉、以求原谅,可心里面终究是种了根刺,难以拔除。
对老父报以拳脚的孝子,呆呆的看着本就风烛残年后又被痛打了一顿、以至于奄奄一息、明显马上就要离世的父亲,满脸都是无比懊悔和自责的表情。
但他的老父却是一脸欣慰的笑着,临终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终于再也不用拖累他了……
死亡并不让老人感到恐惧,常年卧病在床,看着儿子始终无比辛苦的照料自己,老人早就数次的想过自杀。
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他唯一的念想,只是儿子以后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了,希望儿子活的不要像自己一样艰难……
青州城内,哭声处处。
虽然仪式被终止了,可仪式开始后所造成的伤害,仍将长久的停留在青州百姓的心中。
成为一道疮疤,永远难以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