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我个人看来,宁门主的做法是更合适的。但我个人的看法并不重要,也没人会在乎。老大人们都是国之重器,思虑自然更加周详,不是我可以随意置喙的。”
夏初晴表达了下自己的态度。
卫平安却是听得面露古怪之色。
这怎么……隐隐的有些怨气?是错觉吗?
“总之,宁门主被调回京城,他肯定心有不甘。对于宁门主来说,战场其实才是他的归宿。相比于困在京城,跟各个衙门之间勾心斗角,宁门主自然更喜欢统兵在外。”
夏初晴整个人松弛了下来,给卫平安倒了杯茶后,接着说道:“但三年前的那次擅作主张,又着实把朝堂上的老大人们吓得够呛,短时间内不太可能同意宁门主外放。
于是宁门主就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不停的因为咱们六扇门的事情,跟各个衙门去吵架,展现自己蛮横不讲理的态度,同时也是让老大人们时不时的便想起他来。
毕竟,相比于明确的处理,更可怕的事情,其实是被遗忘。若宁门主不这样做的话,他很担心老大人们会渐渐地把他忘在六扇门,然后就这么一直蹉跎下去。”
卫平安消化着夏初晴的解释。
默默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后,皱眉道:“也就是说,宁门主在跟其他衙门的交涉中,一直保持足够强硬的态度,实际上不是为了六扇门的利益考虑,其实是为了他自己?
这不但可以让老大人们时不时的就想起他来,同时也可以让其他衙门对于跟他交涉不厌其烦,或许就有可能因为不想看到他,而选择把他从京城踢出去?越远越好?”
夏初晴点头道:“可以这么理解,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宁门主的做法无可厚非。况且咱们六扇门确实因为宁门主的强势,从而得到了许多好处,所以倒也不需要苛责什么。”
卫平安赞同道:“没错,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无论宁门主出于怎样的考虑,咱们跟着沾光,总是既定的事实。
所以就算宁门主全都是为了自己,这其实也并不会影响到咱们的利益,因此咱们依旧要跟宁门主站在一条线上。”
夏初晴微微扬眉,仔细的盯着卫平安看了起来。
这眼神看的卫平安心里发毛,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夏初晴摇了摇头,感慨道:“没什么,只不过觉得你果然是宿慧之人,明明很多时候,行事手段都显得颇为幼稚,可偏偏时不时就能说出一些发人深省的话来。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这话说得通透,让人醍醐灌顶。不过你这个‘咱们’,是不是认的太快了?谁跟你是‘咱们’?我为什么跟你是‘咱们’?”
卫平安顿时有些恍惚。
不过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这才想到,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的话,其实是出自前一个世界里,清朝王永彬的《围炉夜话》,这个世界显然还未有人提过。
摇了摇头,卫平安嬉皮笑脸的说道:“夏头儿你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那我当然就是你的人,这不是你亲口承认过的吗?”
夏初晴冷哼了一声,开口道:“你还真是会打蛇随棍上,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无论宁门主的目地是什么,对整个六扇门来讲,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更让那些老大人们无奈的是,宁门主虽然总是在跟各个衙门吵架、发生冲突,可实际上对于各个衙门的根本利益,却又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咱们六扇门不对内、不对外,一心一意只对付妖魔,这使得咱们六扇门跟任何衙门之间,都没有真正的利益纠葛,让宁门主在客观上变得完全无害。
所以无论宁门主闹出来的动静多大,多么招人厌烦,那些老大人们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宁门主会常驻京城,也是他们自己召回来的。”
卫平安一时颇感荒谬。
这怎么听着和他前一个世界里,父母吐槽熊孩子的口吻那么像?
前一个世界的许多父母,每当被熊孩子气的发疯时,都只能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自己生的,得尽量忍。
和眼下宁道古时不时四处发疯的做法,何其相似?
深吸了口气,将面前茶杯里的水一口喝干,卫平安好奇问道:“既然如此,宁门主应该完全不在乎其他衙门对咱们六扇门的看法才是。
那为什么还要在抓捕妖魔行走的这件事情上,显得如此心急?十天时间……真的足够吗?我们需要一次性的将所有妖魔行走一网打尽。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否则的话,出事的妖魔行走一旦增多,剩余的妖魔行走,可能会直接撤离也说不定。
所以想要不走脱哪怕一只,就得先将剩余的妖魔行走全都找出来,再统一进行抓捕又或者当场进行击毙,这本身是很有难度的事情。
我并非质疑宁门主的判断,我只是觉得……宁门主以前毕竟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恐怕习惯了自己下达军令,再由兵卒去执行的风格。
可具体到了咱们六扇门,显然不能像军队里那样简单粗暴的行事。抓捕妖魔……终究还是需要一些技术手段才行的吧?”
夏初晴抬了抬眼皮,开口道:“你嘴上说着不是在质疑宁门主的判断,实际上却还是在质疑。当然,你的质疑并非没有道理。
只不过就像宁门主所说的那样,你要相信自己同僚的能力。而且说一千道一万,六扇门再怎么独立,做事也不能太过分。
把所有人全部临时抽调出来,集中在这一件事情上,十天……应该已经是宁门主所能支撑的极限了,再长的话,宁门主也是扛不住的。
总之,既然宁门主划下了这个节点,我们就必须在这个节点之内,把事情办完。无论结果如何,都要给他一个交代。”
卫平安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夏初晴的意思,开口确认道:“就是说,宁门主虽然看起来做事混不吝,但他其实一直都在遵守着一个尺度。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要努力控制在这个尺度之内,不能让宁门主难做?”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