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的风光好,山顶的阳光灿烂,李柯站在高山上放声歌唱,两个人沉浸在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懵懂和爱慕之中。风轻轻地吹着,吹在了青青的绿草上,吹在了高高的山岗上。
李柯和卢瑶唱累了,两个人紧挨着坐在一块被千百年的风吹日晒已经光滑的石头上,看着远处更高的山,看着山谷里流淌的小溪。
李柯:卢瑶,你以后准备上什么大学?
卢瑶:还没想好呢。高中还没上,哪有去想考大学的事啊,现在还小。
李柯:不小了,咱们都十二岁了,再有两年就上高中了,然后再有三年就高考了。你以后是去省外读书,还是就在这里读大学?
卢瑶:(我真想说,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到哪里都行啊,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有你的地方就是我最开心的地方。)
李柯: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让大家说未来的理想的,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卢瑶:我不说。
李柯:说呀,说吧。你说了我也说。
卢瑶:我说了,你不许笑。
李柯:好,我不笑。
卢瑶:你一定不许笑,如果你笑了,就—就—,就给我唱一首歌吧。
李柯:行,就听你的。
卢瑶:我记得小学的第一堂课上,班主任老师就问了这个问题,每一个孩子都要回答。我们班五十三个孩子都有理想,当老师、当科学家、参军当将军、当医生、当飞行员。
李柯:不要说别人,快说你的。
卢瑶:我,我,哎呀。真的不许你笑话我!
李柯:不会,真的不会。
卢瑶:我当时说,我的理想是当一个蛋糕师。
李柯还是禁不住笑了,卢瑶看到他笑了就用力的用小拳头打他,喊道:“你答应过不笑的,坏蛋!”
李柯任她的拳头打在肩膀上和背上,嘴里说着:“我真的不是笑话你,真的不是。我只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理想?”
“因为到现在为止,爸爸妈妈都没有给我买过一次生日蛋糕!”卢瑶收起了拳头,低下头,轻声说着,“每年的生日他们都忘记了。他们总是很忙没时间,记不住我的生日是哪天。”
李柯回过头看着卢瑶,很想轻轻的抚摸一下她光泽的头发,但是他还是轻轻的唱起了歌。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尔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和我在一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从前的日子都远去、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啦啦啦——”
听着听着,卢瑶就慢慢的靠在了李柯的肩头,跟着他一起轻声唱起来。但是到最后一段的时候,李柯又把歌词改了:从前的日子都远去、我也会娶你为妻、我们在一起看相片、一起把童年回忆;思念着多愁善感的你、我为你擦掉泪滴、你的长发我来盘起、我给你准备嫁衣。
卢瑶这次没有打他,心里泛起甜蜜。
“卢瑶,准备开始了。”礼堂门口有人叫她,卢瑶的思绪断了,她赶紧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小雪已经停了。
新学期时,老师把他们调到了同桌。
卢瑶在那天的日记里写道:我一直都很想做他手里的指挥棒,让他挥洒自如。但是现在,我是他的同桌。我是不是也该选择一个乐器学习?每天听着他轻轻的哼歌,也是一种享受。那天他就说了他的理想是做音乐家,在那次演出后更加坚定的是要做一个指挥家。我也要做一个音乐家,才能在他的身边永远不分开!
卢瑶最终选择了小提琴,那是因为当她一个人悄悄的去报名音乐班的时候,听到了一个老师在用小提琴拉《梁祝》,立即就被曲调的低沉委婉吸引了,原来音乐是这样的美丽动人。
十二岁的卢瑶爱上了同样十二岁的李柯,少女怀春的那种喜悦在她的心里悄悄的长大着。
初中的三年,卢瑶在悄悄爱着李柯的日子里愉快的度过了,只是李柯却从来没有认真的对她说过一次爱。但是卢瑶心里明白,李柯肯定也爱她,他们在一起讨论学习的时候,卢瑶能看到这些。
卢瑶也经常看到李柯坐在学校操场的观众台前“发呆”(这是卢瑶在日记里的说法),其他同学说李柯除了在那里唱歌,然后就是手舞足蹈。但是,卢瑶知道,李柯根本不是手舞足蹈,他是在练习指挥的手势动作,因为观众席上只有一个永远不走的观众——卢瑶。
卢瑶的小提琴水平提高的很快,她的音乐导师都说没想到卢瑶的小提琴能够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还希望她将来能去考音乐学院,因为导师觉得卢瑶在音乐上的造诣应该不会低。卢瑶心底有个秘密,那就是中央音乐学院。
在上个世纪的八十、九十年代,如果初中男同学和女同学之间表现的过于亲密,会引起老师的注意。老师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早恋的孩子很多都会严重影响学习,因为孩子们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们把精力用来谈恋爱,就不可能专心学习。为了预防李柯和卢瑶早恋,班主任分别找他们谈话,还准备把他们的座位调开。
班主任最后没有调开他们,老师觉得这样做会适得其反,只要引导正确,这两个孩子能处理好。但是班主任对卢瑶还是很担心,因为当她看到卢瑶扭扭捏捏红着脸否认的时候,那种神态至少说明了卢瑶在偷偷地喜欢李柯。
作为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我对卢瑶班主任的这种担心非常理解,如果学生表现的很坚决或者对其他学生的“诬告”很生气,并且矢口否认,或者一脸茫然的就像还没长大的小孩子时,老师往往觉得这个孩子不会是早恋了。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听过这种说法,所以一些早恋的学生抓住老师的这种心理,装出这两种样子就能蒙过老师。
我记得我初中班有一个女孩,有一天自习课时突然被我们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她回来后趴在课桌上哭了两堂课,哭的非常伤心。很多年后她才告诉我们,那次老师叫她去就是很严厉的告诉她不许早恋,还煞有介事的说她和某某某同学之间关系很不正常,结果那是老师的猜测,所以她很伤心,倒不是伤心老师给她“安排”的这个早恋男孩一点儿都不帅,而是她根本还不知道恋爱是什么,她是家庭条件很好的女孩,思想开化的很晚,也许是从小受到的宠爱太多,所以成天傻呵呵的啥都不关心。
但是有一种情形,老师是在心里暗暗发愁的,那就是孩子红着脸犹犹豫豫的否认。
卢瑶就是这种让老师不放心的样子。
初中毕业典礼结束后,卢瑶在日记里写道:初中三年太短,短的还没什么感觉就结束了。想一想时光匆匆,岁月如流水。一个月前,他就告诉我接到了通知,因为他是特长生,很快就要到省外上学去了,真的为他一直坚持的音乐将有更大的发展而感到开心。但是,未来的三年我们就很难见面了。为什么他一直这么的木讷呀?多想他对我说一句:喜欢你。难道那些他给我唱过的歌都是虚假的吗?我就是一个跟在他身边的丑小鸭吗?再有两个多月他就要走了,我还叮嘱他要给我写信,可是他连要我的电话都没有。一个痴迷于音乐的人,怎么一点儿浪漫的情怀都没有?我真的很生气!真的很生气!你知道不知道?将来我也会考到省外去,我现在的小提琴已经达到业余的九级了,我把爸爸妈妈给我的所有零花钱都存起来了,他们现在的小生意做成了大生意,家里不缺钱。我要去找小提琴演奏大师学习,去考专业等级。哼!李柯啊,你不可能离开我的视线,我也不会放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