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是我的儿媳妇!”妈妈抱住苏安,为了不让苏安看到她已经是老泪纵横,“我家里没有这样的规矩,不能因为亲家的刻薄,我们就失了礼数。孩子,我明白你的担忧,叶子齐既然娶了你,就要对你负责一生一世的!我知道我儿子有多么爱你,也知道你有多么爱他。”
苏安也让自己的泪水恣意的流下来,紧紧的抱着第一次见到,就感觉是个很善良的妈妈。
妈妈继续说道:“你这个丑媳妇见了我这个婆婆,我的儿子也总是你家的女婿,怎么能不去见岳父岳母呢?再过几天吧,等叶子齐把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你要带着他回去一次的,给家乡的亲朋好友带些礼物去。我这里还存了一些钱,哪家娶媳妇不给彩礼?我就交给你去买礼物吧。不许你拒绝,这是我这个婆婆给儿媳妇的,这是礼数不能坏。”
苏安无法拒绝。
结婚后,他们和很多的普通人一样,住在苏安的单身公寓里。每天叶子齐开着车,先把苏安送到事务所,然后他再去公司。中午他们没有时间在一起,晚上再晚,苏安也会等着叶子齐来接她回家,叶子齐从不在晚上加班处理事务,也不参加任何商业上的应酬,他的全部精力投入到公司发展的谋划。但是,绝不会错过每天晚上去接苏安回家。
周末,他们一起回家和妈妈度过两天,周天的晚上再回公寓。有时候,妈妈想他们了,会到公寓看他们。公寓的其他人都认为,这是一家人,与全市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的一家人。
苏安也从不过问叶子齐的公司事务,她很相信叶子齐的能力。她也不想做全职太太,所以在律师事务所继续上班,同事们只是吃到了她的喜糖,知道她结婚了,反正没有参加婚礼,也不用随份子,还省了钱。所以,他们也没有追问苏安嫁的是谁。
叶子齐当然也没有把结婚的消息告诉别人,他知道苏安不喜欢张扬,毕竟叶子齐与各行各业都有很多来往,他结婚的消息是不宜过度宣传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苏安想过他们两个人的小日子,她不管叶子齐有多少的财富,和多少的商业伙伴,她只要叶子齐,只要和他在一起。
叶子齐和妈妈认为苏安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苏安有自己的事做,小家的日子才真的是幸福的。
紧张忙碌的一年匆匆而过,当春节的气息愈加浓重的时候,叶子齐的公司彻底走出了困境,他们婚后的日子也在快乐地流淌着,苏安沉浸在叶子齐的精心呵护之下,享受着美好的爱情。
他们还没有准备要孩子,倒是妈妈有点儿着急,因为叶子齐已经是三十二岁过的人了。前妻也没有生下孩子,她想抱孙子了。
春节前,律师事务所业务一向不多,苏安就抽了很多时间陪着妈妈采购年货,又请家政把别墅彻底的整理、清洗了一遍。以前,叶子齐雇人照顾妈妈和妻子,主要是前妻的原因,和苏安结婚后,他们就辞了雇工,只请钟点工来给妈妈做饭。
周末他们回去自己做着吃,苏安是一个很好的主妇,这还是叶子齐和妈妈没有想到的。
在全市最大的商贸城里,苏安陪着妈妈买东西。走过婴幼儿用品专区,苏安停下来仔细的看着,挑选了十几样小孩子的用品。妈妈在后面看着,眼角挂着微笑。
苏安付了钱,回过身看到妈妈在笑,就羞的低下了头。
小年的那天,苏安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叶子齐。叶子齐激动地抱起她,在那间很小的公寓的客厅里,连转了好几个圈子,然后用力吻着她。苏安很开心地看着叶子齐像小孩子一样的笑着闹着。
苏安的肚子越来越显了,但还是坚持每天到事务所去上班。当夏季最后一场大雨落下后,叶子齐的母亲忽然感到身体有点儿不适,住院也没有查出什么原因,她就想回老家去住段时间,也许家乡的山水和气候会对她好,她还说在苏安生产的时候,一定会赶回来的。
苏安担心婆婆的身体,让她不要着急,如果在家乡舒适就多待一些日子,他们会找月婆的,等孩子满月了,她可以带着孩子回去。
一切都来的很突然。
苏安怀孕后就住进了别墅,因为妈妈担心,苏安就不能再固执了。中午,苏安做的午饭。
吃过后,叶子齐开车送妈妈去机场。本来是不让苏安去的,但是正好周六,苏安也没有事。午饭后,她感觉身体状况不错,就坚持要送婆婆去机场。
机场在城外,开车要半个小时左右,有一段路是一个不很陡的小坡。
叶子齐一直很小心的开车,因为才下过一场大雨,今天城外还有小雨飘,路面有点儿湿滑。
就在上小坡时,后面一辆机场的小客车加速要超车,而且显得很蛮横,一边打着喇叭一边冲上来。叶子齐很小心地降低了车速,让后面那辆车超过去。
但是,就在这时,另一辆越野车从另一侧也直接冲了上来,两个超车的司机都没有计算好距离,也没有把握好车的速度,几秒后相撞在叶子齐的车前。
叶子齐根本没时间对突然从后面一左一右同时冲上来的两辆车作出反应,他的车撞上了碰在一起的两辆车上。
好在他当时正在减速,并且点了刹车。事故导致坐在后排的叶子齐的母亲和苏安都是轻伤,但是叶子齐的脑部受到严重的外力重创,立刻陷入昏迷。
叶子齐来我们医院的时候,我正好值班,那是他在市里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并且请来了北京的专家做过手术后的一个月后了。
转来的病历上,对叶子齐的后续恢复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结论,而轮椅上的叶子齐神情委顿,一双眼睛看着身边的苏安一动不动的样子,让我很失望。
创伤性的精神病是个难题,尤其是脑部外伤,很多病例最终都没有痊愈。
在我对叶子齐体查时,发现了他的后脑部手术过的印记,虽然缝合了,但是依然很可怕。
他不断的流着涎水,左边脸受损后的样子很难看,他的下半身根本没有知觉,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苏安的双手始终不放开,嘴里反复说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双音节词,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苏安的肚子一看就是快生了,她的行动已经很困难,但是她一直在关切的看叶子齐,时不时的抽出一只手,取出纸巾给叶子齐擦涎水。
然后,苏安很快就把手交回到叶子齐的手里。
跟在苏安身后的老妇人,一直用手帕擦眼泪,并反复的说着:“都怪我,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