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翟先生看到小姑娘面相,再看自家将军,指尖轻点片刻,脸上泛着笑意道:“恭喜将军!”红鸾星动!瞧这姑娘,是个能旺人的。
戚准低头看看小姑娘,挑眉说道:“何喜之有?”虽是问句,言语中却充满威胁,绎翟先生自是不敢再说下去,只笑而不语且高深莫测,你以后就知道了。
“陛下传召,即便路途再危险,也不能耽搁。”戚准身体虚弱,但还是要去一趟下河村,把小姑娘送回去是一方面,再就是苏长贵的爷爷……
此番他离魂至苏长贵身体的经历十分奇特,彼时也未感受到苏长贵的存在,但无论如何,用了苏长贵的身体,他都要为苏长贵的爷爷奉养,让老人家安享晚年。
“魂之一事最为神妙,是人力所解释不了的。”
绎翟先生知道戚准的想法,自然也知晓他心里有个疙瘩,便与他说道:“人之一体,无法容纳两魂,你到他身体里未曾感受到他的存在,便说明他魂已散。”
两人来到山谷谷口,绎翟先生检查苏长贵的尸体,手指指在尸斑上:“由此可见,他已然死的有段时间,你魂在肉身时可保他身鲜活,魂离则身鲜失。”
此时再正常不过,苏长贵的死与戚准并无关系,虽是知晓,但心里仍旧有那个坎儿罢了,毕竟他用了别人的身体活了一段时间……
“唉。”绎翟先生拍拍他的肩膀,该说的话已说,这事能不能过去,还是得看他自己。
“咳咳!”绎翟先生想说什么,喉咙微痒,咳嗽一声却咳出血来……
戚准见状,也不再纠结,而是让绎翟先生在此等候,他办完事就与他归京。
“丫头,有缘再见。”戚准来到下河村,远远的看到苏小弟,便冲他招手,等人过来时,往小姑娘手里塞了块玉佩。
“你是谁?我姐姐如何了?”苏小弟见自家姐姐被人抱着,心里不由得一突,随后见男人把姐姐放下,又摸摸他的头说:“好好习武。”
苏小弟惊得合不拢下巴:他怎么知道我在习武?
然不等他问,那人已经远走,更神异的是,几息便不见踪影,仿佛此前看到的都是幻觉般……
再说戚准,来到下河村,放下小姑娘后,就去了苏长贵家,带苏长贵的爷爷去山谷看了苏长贵的尸身,又与他将情况详细说明。
“我就觉得,我孙子最近不对劲,原来是真的。”苏长贵的爷爷老泪纵横,他家里只剩下他和这个孙子了,哪怕孙子傻,但与他为伴,他也有个盼头……
现如今孙子不在了,让他可怎么活?
苏长贵爷爷的悲伤,戚准感同身受,提出为他奉养的话:“您若是不介意,便到无定城,我戚准必将您当自己亲人般对待。”
苏长贵的爷爷神色一顿:“戚准?镇西将军戚准?”
见戚准点头,苏长贵的爷爷又是笑了:“罢罢罢!我孙子这般模样,竟然也能救将军一命,那是他的幸和荣耀!”
苏长贵的爷爷名叫苏云翔,年轻时曾当兵归在戚准爷爷戚老侯爷麾下,但因他坡了脚,不能再上战场,老侯爷便放他回来阖家团圆,并给了大笔的银钱……
苏云翔想到这里又叹了声,可惜他的幸运并未在他儿子身上落下。
那时还是将军的戚老侯爷回京述职,卸下将军一职,新上任的将军为人狠辣,征兵时将他儿子给征走了。
自那之后,再也没回来,而他儿媳妇生他孙子时,因听到他儿子的噩耗难产而亡,他孙子因在母腹中闷的时间太长……
“无定城啊。”苏云翔眼眶一红,又看向自己孙子的尸身,哽咽道:“我去,我去。”总得让孩子见见他爹。
戚准与绎翟先生帮苏云翔将苏长贵的尸身火化,而后到城中与旧部联络,让其送苏云翔去无定城,而他与绎翟则一路向京城而去。
……
先时雷云忽至,苏成树正在晒白萝卜干儿,这样做成咸菜能放时间长些,可刚摊开就见乌云密布,吓了苏成树一跳!
轰隆隆——雷光劈至下河村不远处的山上,闪电光芒都要打在人头上,苏成树望着这样的情形,竟惊心动魄!
“树,你怎么啦?”周兰花见他站在院子里发呆,而不是收拾白萝卜干,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拽他,却被这人直接躲开,而后脚下没站稳,直接摔倒……
苏成树的身体像是木了般,没有丝毫反应,摔下去时,后脑勺直接磕在了木桩子上。
“啊!”周兰花惊叫一声,趴下去想把人扶起,却不知这一声惊叫,直接划破苏成树脑海中的迷雾,一个个的画面闪现出来,令他浑身都颤抖着。
同样的雷雨天气,同样的闪电惊雷,同样的冰寒之雨浇灌在身上,即便穿再厚的衣服也被打湿,同时成为累赘,走路都像是背了座山般……
“韬儿走!永远都不要回来!”
女人面容苍白,雷雨之下,竟是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母后……”稚嫩的声音伴随身体的挣扎,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在被人打晕的刹那,所望到的便是女人所在的院子里流出的血红色的血水……
“殿下。”忠厚老人带着孩子一路疾驰奔向武苍国,希望能得武苍国所助,但路途仍有追杀不断,老人浑身的伤,却仍然紧紧的抱住那孩子。
“殿下,康伯不能再陪着你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了!”老人在孩子哭着说不要时,猛地用力将他推进江中:“活着!一定要活着!”
如碎片般的画面一个个拼凑起来,被周兰花和苏长胜扶到房间里,放在床上的苏成树惊叫,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流淌在脸颊上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成树!树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自两人成亲一来,那么多年,周兰花还没见苏成树哭成这样过,她的心想是被拧巴在一起,难受的同样哭出来。
苏长胜也不好过,即便他爹再凶再打他,可那到底是他爹,也不知这摔到哪里了,竟然让他爹疼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