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丁希睿扭过头来,诧异又高兴,雨墨什么时候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衙门不会坐视不管的……”秦晓峰有些尴尬。
“雨墨,我支持你。”丁希睿的眼睛里都是赞赏之色。
安雨墨略笑了笑,眼睛一眨:“既然让我差点豁出命去,哪能丢开手就不管了,那多不值?”
杨玉亭几人也笑了,“雨墨,这份心思难得,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一声。”
“谢谢师姐。”
丁希睿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从一开始去洛西村义诊以来,他们有过不少提议,比如引入玉米、土豆、红薯,也提议过疏通河道,在兰县的小石村,还帮人家找合适的药材去种植,可是,丁希睿从来没有想过在原本的土地上下功夫。在那个世界,已经有化肥和机械帮助生产,还有育种和育苗技术,这个时代还主要靠人力,不过,应该也有很多好用的工具陆续问世了吧,她不是专业的,但可以找有经验的老农和手艺人专门做改良,除了工具外,灌溉设施、粮食储备方法,还有交通物流都是可以下功夫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兴奋起来。
杨玉亭突然咳了一声,“丁师妹,我和你姐夫最近肩膀有些不舒服,你帮我们看看。”
“好……”丁希睿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要给小情侣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呀。她往前走,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安雨墨。
被留在原地,时间仿佛暂停了一下,秦晓峰和安雨墨都有些不自在。
“你的胳膊还疼吗?”安雨墨抬手想触碰,只轻轻拉了下对方的袖子,不敢用力。
“疼。”秦晓峰就势握住她的手。
安雨墨暗暗腹诽,不是应该说“不疼”免得对方担心吗?
“敷点药粉就好了,不算严重,倒是你,挨骂了吧。”
“对呀……”
“该骂一骂。”秦晓峰抿了抿嘴。
安雨墨剜了他一眼,想抽出自己的手,可那人虽然受了伤,力气仍然不弱。
“多谢你。”秦晓峰将另一只手覆上。
“你不责怪我?”她疑惑。
“来不及了,只能夸赞。”他“噗嗤”一声笑了,两手握得更紧。
“要怪也是怪我,怪……让你们涉险境,是我做得不到位,你们入局,是为了解决问题,我没有资格责备你。”如果一直都太太平平,就不会有涉险境的机会。
安雨墨明白那没说出的话是什么。
“那就多谢秦捕头了。”她灿然一笑。
稍晚些,众人各自回家,秦晓峰去当说客,他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跪求原谅,安夫人的表情仍然有些不悦,要退亲的念头甚至闪过好几次。可看到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安雨墨的年纪已经大了,她又有些不忍心。她只求女儿一生能平平安安。
“晓峰,你起来吧。”
“是。”
安雨墨扶着秦晓峰起身,十分恭顺地走到安夫人跟前,倒了一杯茶,“娘,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每天都乖乖回家,我不去兰县了,以后就待在您身边。”
“真的?”安夫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看了安雨墨一眼,又看了看秦晓峰。
“晓峰,你说。”
“伯母,我相信雨墨。”
安夫人轻咳了一声,喝了一口茶。
“晓峰,你想一直在衙门当差吗?”
轮到秦晓峰怀疑自己的听力了,“伯母,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等成了亲,你就辞去衙门的差事,你俩开个小店,清清静静过日子。”
“娘……”安雨墨心中不快,赶紧打断。
“我在问晓峰,你别插话。”
秦晓峰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伯母,我知道您担忧我的安全,在衙门当差平日的事情是琐碎,偶有棘手的事情,但和弟兄们一起,不会有很大的危险。”
安夫人把脸转向一边,屋里的气氛顿时比吹进了西北风还冷。
“娘……”安雨墨轻轻摇晃着安夫人的袖子,“过年开开心心的,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安夫人冷了脸,一声不吭。
“伯母!”秦晓峰又跪下了。
“娘,您的建议,他会好好考虑的,过年呢,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我为难你们?”安夫人站起身,茶杯倒了,茶水泼了一桌子。
“娘,哪有绝对安生、清静的日子可过。”安雨墨说着,也跪下了,“我记得,小的时候,家里还没有开酒楼,爹守着小餐馆,时不时就有小混混去捣乱,日子也过得提心吊胆的。你说开铺子清净,可只要出去就要和别人打交道,只要打交道,就会有纠纷,就会有危险……不想有危险,跑到山里种田,犁会划伤手,牛也不好对付,好好的地,会被野猪拱……”
好似飞来一个大馒头,将安夫人的嘴巴紧紧塞住。她无从辩驳,又觉得好笑极了,她的大姑娘,不是一直在厨房忙活吗,怎么知道那些事?一旁的小芹收拾茶水,脸憋得通红,又皱成了一个小包子。
秦晓峰扭头看了安雨墨一眼,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伯母,我知道您是担心我,是为我们好,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不会出事。”
“是呀,娘,他的功夫很好。”安雨墨疯狂点头。
安夫人无奈,看来,这次是劝说不成了。
“天快黑了,晓峰快回家吧。”
“多谢伯母。”
两人站起身,安雨墨拉着秦晓峰立刻出了门。星星渐渐冒出了头,两人拉着手在巷子口道别。
“回去好好养伤。”
“嗯。”
空气中还有爆竹的微弱气味,此刻闻起来却很安心。
借着微弱的烛光,丁希睿一边散步一边询问南星和半夏的“作业”:
“想好了吗?温泉庄子怎么做?”
“少夫人,现有的温泉池子可以按照我们以前商量好的做区分,我想多开几个门,院里砌墙或者打高高的篱笆隔开,通往不同的池子,尤其是男女,一定要隔开,互不干扰。”半夏道。
“那就意味着要雇更多的人喽?”
“避免麻烦和事端,我觉得多雇人是值得的。”
“南星,你怎么看?”
“我觉得很有道理,一开始就做好防备,顾客去了才安心。”
丁希睿点点头,“还有吗?”
“现在的庄子有些小,我觉得可以再往外扩一圈,厨房、洗衣房、小茶室,客人们泡完温泉,可以休息。”半夏接着道。
“有道理,的确需要多建几间房子,人多了,需求就多了。”
“少夫人,山里种果树,到了季节可以去采摘,我还想围起一个地方养鸡。”南星笑嘻嘻地说道。
几人回到屋里,拿出大纸,将想法一点点都绘在纸上。丁希睿眼眸明亮,这棵摇钱树,必须好好种。
夜渐渐有些深,林明轩回来了,他把一个荷包放在桌上:“药材铺的盈利分成,不多,只有五两。”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错不错,积少成多。”丁希睿打开袋子,一块块拿出来摩挲,用戥子称好,收入柜中。
“今日那么早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她说着,给林明轩倒了一杯水。
“早几天就约好了,不过……先去看了看阿江,他行走坐卧都不便,耽搁了小半天。”
丁希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该喊我一起去的,我这个学徒,做得太不上心了。”
“明日去也是一样的,他要痊愈,总得养小半年。”
“我花在别的地方的时间太多了……”丁希睿有些羞愧,说要好好学医的是她,总是分心的也是她。
林明轩握住了她的手,“医馆的天地太小,人生了病才会来,你走出医馆,做的都是‘治未病’之事,绝对不是分心,都有用。”
丁希睿抿了抿嘴,有些脸红,“从今日起,你要求得再严格一点吧,我不想落下功课。”
“好呀,来给我把一下脉吧。”
他坐下,丁希睿伸手探脉。
“你喝酒了?”她斜了他一眼。
“只喝了一杯而已。”他笑了笑,“本事大了,连这都能把出来。”
“推测而已,脉搏跳动有些快,过年出去见人,八成是喝酒了。”
“难道不是因为别的?”他抬眼盯着她,目光灼热。下一瞬,他的脸凑过来。
“别胡思乱想,去洗漱……”丁希睿往后退,笑着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