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下,我们的四个兄弟只能迟些过来了,还不一定能进得来。”阿云摇了摇头。
林明轩在想另一个问题,“运送货物爆炸,出了这么大的事,里长都不派人去告诉一声吗?”
“昨日我去找外面的兄弟,他们说有辆马车出去了,跟过去的人说,马车只到了附近村子,回来时拉着黄家的亲戚。”秦晓峰道。
“都是真亲戚吗?”
“黄勇说都是表亲。”
“没人悄悄下车吗?”丁希睿问。
秦晓峰摇了摇头,“看不清楚。”
阿江有些着急:“头儿,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们怎么办?”
“晚一点,会有大动静。”
“田宏,你欺人太甚!”灵堂内突然传出吵闹声,几人放下手中碗筷,赶紧走过去。
许秀兰指着里长的鼻子骂,黄大婶抱着她,把她往后推:“田宏,我家的事情,凭什么你来作主?在家停灵七日,哪里不是这样,你竟然说明日就下葬,还不让亲戚来吊唁,你好狠的心!”
里长脸色通红,一股愠怒。
“谁要你的银子!”许秀兰抓了包东西砸过去。
院内众人面面相觑,几个勒着白布的男子走上前,眼里都是愤慨,可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许秀兰,阿俊去世已有七日,你如此顽固,是存心不想让他入土为安吗?”
“你……”许秀兰气不打一处来,“你最好弄死我,否则,我一定会出去报官!”
“你这个疯妇,阿俊死在外面,是意外,你告谁都是诬告!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南坳半步!”
“田宏,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污糟事我不知道……你……”黄大婶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里长咬了咬牙,转向黄家大叔:“黄安定,你这侄媳已经疯了,日后决不能让她踏出院门半步!”
黄勇跪下去:“阿伯,求求你,我大嫂是伤心过度了,她没有别的意思。”
“田大哥,秀兰糊涂了,等她缓过来就好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阿俊明日一定会下葬,你放心……日后秀兰绝不会再说什么。”黄大叔上前去劝。秀兰无可奈何,扑到棺材前,大哭不已:“阿俊,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嘭!”村口传出巨大的声响。
“什么声音?”里长慌了神,跑到院子里,“嘭!”又一声巨响。
“阿伯,好像是村口。”
“走,去看看!”
院里大部分人都走了,只留了黄家的几个亲戚,就连在门口转悠的两个男子也不见了。秦晓峰给了黄勇一个眼神,他神色复杂,右手捂住左手的胳膊,只喊疼。院内几个人瞬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上前关怀,黄家两位长辈更是心焦不已,林明轩让几人把黄勇抬回房间,看了伤口后又让他们烧水、找布、帮丁希睿去熬药,趁此机会,秦晓峰和阿江来到灵堂找许秀兰。
“大嫂,你冷静一下,千万别喊。我是衙门的捕快,来这里就是为你夫君伸冤的,你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秦晓峰急急说道。
许秀兰瞪圆了眼睛,愣着没动。
“大嫂,请你相信我们,”秦晓峰拿出一块衙门的令牌,放到许秀兰手中。她不识字,可听过戏文,知道这是证明身份的东西。
“我夫君,果然是被他们害死的……”许秀兰嘴角一撇,委屈又心痛,她很快擦干眼泪,抓住秦晓峰的袖子:“大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里长给他们送过姑娘,我当初差点被送走,是阿俊救下的我……”
“畜生!”阿江捶了一下地面。
“但是,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有一次我去田里干活,看到里长带人抬着轿子去了北边山里,那个地方闹鬼很厉害,据说还有野兽吃人,我们平日里不会去那边。”
“北边山里?”
“对,一直往北走,他们肯定在里面。”许秀兰坚定地点点头。
“好,大嫂。田宏想息事宁人,不让消息外泄。大嫂,为了你的安全,不要再与他发生冲突。”
“可是……”许秀兰看了一眼棺材,嘴唇哆嗦,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听大人的。”
“还有,我们在这里的事,千万保密,谁都不能讲,任何人都不行。”
“我记住了。”
秦晓峰嘱咐完,黄家二老也进来了,他和阿江赶紧低下头,收拾起灵堂的杂物。
“两位弟兄,辛苦你们了。”黄大叔也跟着收拾了一下,“等明日再用一次你们的马车就行了。”
“大叔,您客气了,我们都是收银子办事,谈不上辛苦不辛苦的。”阿江答话。
“哎,这两天家里乱,请两位千万别……”他欲言又止。
阿江摇了摇头,“大叔你放心,我们这一行也有规矩,我们拿了工钱回去,什么都不会说。”
“好,多谢两位了。”黄大叔略笑了笑。
另一边,里长田宏正带着人灭火,他纳了闷了,是哪个该死的家伙,这种时候引起这种事端,他本想快速将黄俊兄弟的事情压下去,两声巨响肯定要把山里的“大人物”们炸出来的,他一定挨骂。
哎,今日可是腊月二十九,欢欢喜喜过年不行吗,真晦气!
众人刚灭了火,两匹马从远方驶来,里长咬咬牙,让所有人都回去,他留了内家两个侄子在村口迎接。
“陶管事,苗管事,二位来了!”里长堆上笑。
两人瞧了瞧周围,“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大响动?”
“没什么,小孩子玩炮仗,不小心把枯草点着了。”
陶、苗两人翻身下马,“胡说,炮仗怎会有那么大的声音?是不是外出带来的东西你们没上交?”
“不敢,不敢!陶管事,我懂规矩,他们带回的东西都不会进村……两位辛苦了,进村喝口茶吧。”
“茶就不喝了,我们还等着回去复命,田宏,我再问你一遍,真是炮仗?”陶姓管事问。
“是,是,不敢欺瞒……”
“告诉你,出了问题,受罚的可不止你一个。”
“放心,村里一定平平安安,来年接着给那位效力。”田宏擦了擦脑门的汗,心中发颤。
“前几日山道上有爆炸,不是你们的人吧。”
“不……”里长更慌了,汗水冒个不停,“不是我们这的。”
“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儿。”苗姓管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二位放心,都亏了那位,我们的日子才越过越好,我们感激不尽。”里长俯身行礼。
陶、苗两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没过多久,两个衙役拐到一处山坳,解下马,追上前。
没想到,还没追太久,就被一道沟拦住了,桥板都在对岸,根本过不去。
晚间,秦晓峰出村和他们汇合。
“头儿,有沟拦住,我们过不去。”
“沟?”
“对。”
“两岸之间有索桥,可中间没有木板,木板都在对岸。”
“这帮人,到底在干什么?”秦晓峰有些头皮发麻。
“你们俩回洛城去,这种情况不是我们衙门几十号人能解决的,要王知县去卫所找巡检,先做好准备。”
“要动军队吗……”两个衙役有些怕。
“他们偷偷购买硝石、硫磺,买了三年,量肯定不小。我是真担心,若是他们丧心病狂抓了附近百姓威胁,或是点燃了炸药要同归于尽,我们该怎么办……”秦晓峰说着,心里揪成一团。
“头儿,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两个衙役神色凝重。
“注意安全,注意隐蔽。”
“嗯。”
秦晓峰回到黄家小院,心神不定,阿江告诉他里长刚来警告了,说黄俊是得病暴毙,任何人都不能再提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