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怎么了?”安雨墨放下笊篱,快步跑过去。医馆内的林明轩和丁希睿等人听到动静,也赶紧出了门。
“林大夫,希睿,她走着走着突然就晕倒了。”安雨墨急急说道。
“好。”
林明轩立刻去探脉搏,老妇人的脉搏很微弱,而且,她的胳膊和手很凉。
“快把她抬到屋里去。”
陈皮和小强一起帮忙,将大娘抬到了医馆前厅,半夏和阿文拿了板子和毯子铺在地上。
“林大夫,她刚刚经过了我们的馄饨摊,好像很饿的样子,但她并没有开口要买。”小芹说道。
“好,多谢小芹。”
林明轩再次摸脉搏,探鼻息,那位大娘微微睁开了双眼,仿佛眼皮有千斤重,她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很小,旁边的人几乎听不到。
“应该是饿晕了,陈皮,你去买一碗清粥,快去!”林明轩吩咐。
“是。”
“半夏你去打盆温水,帮大娘擦擦手和脸。”
“好。”
安雨墨和小芹还要照顾馄饨摊,只好先回去了。陈皮很快买了一碗粥回来,丁希睿扶起老妇人,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半夏舀了一小勺粥,送到她嘴边。
老妇人却没有张口。
“大娘,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先吃口粥,保命要紧,以后挣了银子再还给我们。”丁希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听到这话,老妇人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半夏把粥送到她嘴边,她微微张开了嘴。一碗粥慢慢吃完,她眼神中的迷离渐渐消失了,整个人也有了些力气。
陈皮和小强将她扶到凳子上坐下。
“大娘,您从哪里来?到兰县来找谁呢?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丁希睿问。
老妇人捂住了脸,哭了起来。
“大娘,您别着急。”丁希睿几人相视一眼,纷纷开始担忧。半晌,大娘停止了哭声,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低声开始诉说:
“我是从小石村过来的,那里离兰县远,临着永和县。”
小石村,不就是早些天“阴毒”发作的那位大嫂的村子吗?
“大娘,小石村是不是出了事?”林明轩问道。
“哎!”老妇人又擦了擦眼泪。
“因为穷,而且远,原本我们村里的人就不多了,哪成想,前不久连续下雨,村里的人接二连三生病,我家媳妇没扛过去……”
“大娘,村里人生了什么病?”林明轩有些紧张,想再去仔细把一次脉。
“头晕、心慌、恶心,好些人接连吐了好多次,好不容易请了大夫过去,已经晚了。”
林明轩和丁希睿相视一眼,心中明了,这些都是“阴毒”发作的症状。易大嫂出来得早一些,若是待在村子里,很可能已经丧了命。丁希睿捏了捏拳头,心揪成一团。看来,要尽快去一趟小石村,带上药材,再带些富含硒和维生素c的食物过去,让剩下的人尽量把病都治好。
“大娘,那您呢?”林明轩心里一阵疑惑,按照常理,她年岁大,身体比年轻人更弱,但她怎么就挺过来了呢?
“我原本身体不好,总是心慌,但我女儿接我去永和县住了一阵子,她孝敬我,菜肉从不缺,还给我请了大夫,治好了我心慌的毛病……我那儿媳还年轻啊,我还指望来年抱孙子呢,怎么死的不是我呀!”老妇人说着,又开始抽噎。
丁希睿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条新的手绢,递给她。林明轩将阿文招呼过来,让他去越府找易姓大嫂。
“我来县上寻儿子,走了两天才到,带的钱在半路上被抢走了……”老妇人说着,拉了拉自己的袖子,怪不得,她看起来这么狼狈。
“大娘,人没事就好。”丁希睿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若不是你们,我恐怕要饿死街头了……”
“大娘,您别这么说,谁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林明轩递过来一杯水,接着问:“您儿子在哪里呢?您说地方,我们帮你去找。”
“我儿子是打铁的,你们知道打铁的在哪里吗?”
“打铁也有铺子,有大的,有小的,你记不记得店铺的名字?”
“不知道,我儿子没提起过。”
“铁铺老板姓什么?知道吗?”
“我儿子说过,但我忘了。”
“在兰县哪个位置呢,东西南北,靠近哪边?”丁希睿接着问。
老妇人继续摇着头。
“您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儿子呢?”陈皮很无奈。
“本来我儿子在家里放了一张纸,说若是有事,可以给人看那张纸,但是,纸在荷包里,一起被抢走了……”老妇人垂下头去。
众人无奈,虽然兰县县城不算大,卖铁器的铺子不多,找起来不难,但大娘几乎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一条一条街找了。
“你家姓什么,你儿子叫什么?”陈皮接着问道。
“我家姓马,我儿子叫小栓子。”老妇人很认真地说道。
“小栓子……”这估计是家里人叫的小名。
“大娘,您儿子有没有大名?”
“有,有大名,还是村里先生给起的……大名是,是……我怎么不记得了呢。”老妇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额头上开始冒汗。
“别着急,您慢慢想。”半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哎呦,我怎么把我儿子的大名给忘了呢?”老妇人开始拍打自己的脑袋。
丁希睿赶紧将她的手拿开,“大娘,您别这样。大名不常用,忘了是正常的,您别为难自己。”
“我真是不中用啊,死的人怎么不是我啊……”老妇人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丁希睿没再劝,医馆众人也都没有上前,无奈的事情太多,强忍着不好,不如让她哭出来。
好一会儿,老妇人的哭声才渐渐停下来,她接连摇头,还是想不到自己儿子的大名。
丁希睿握住她的手,安慰着:
“没事的,大娘,我们知道您儿子姓马,小名是小栓子,会打铁,肯定很快就找到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
这时,阿文带着易大嫂和阿竹进了医馆。
“马家婶子,你怎么来了?”易大嫂一脸的惊奇。
老妇人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不是易大胜家的吗?你来了县里?”
“是啊,我听说小石村来了人,怎么也没想到是你,大婶,你这么大年纪了,你儿媳妇怎么也不陪着你过来啊?”
丁希睿吸了一口冷气,暗叫不好,如今,“儿媳妇”可是个禁忌词。
果然,老妇人又忍不住了,她哭着说了一番村中现状,惹得易大嫂和阿竹也泪水涟涟。
“我是个老不中用的,连儿子的大名都忘了。”
“婶子,我记得,您家儿子叫马添翼。”
“对对对,就是这个。”老妇人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