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希睿端起凉茶,慢慢品尝,兰之瑶还在沉思。过了许久,她站起身,向丁希睿欠了欠身。
“多谢丁大夫。”
“兰小姐客气了,我曾经也是如此。”丁希睿起身回礼。是啊,她曾经的恐慌更甚。
“空为将来担忧很不值得,如今两家为了成亲之事,多有往来,我何不让小翠打听着,好提前做些准备呢。”兰之瑶接着说。
“嗯。”丁希睿心中舒展,崇拜女将之人,不会让自己长久耽溺在惶恐之中的。
一阵风吹来,院中竹叶沙沙作响,绿意澎湃,洒了半个院子。
“兰小姐,你与凌捕头的亲事是何时呢?”丁希睿问。
“明年春天,还有大半年。”兰之瑶抿了抿嘴,微微低下头。
“兰小姐,现在开始就要调理身体喽。”丁希睿一手托下巴,看着她。
“啊?”兰之瑶有些不解,片刻后,立刻明白过来。
“那就拜托丁大夫了。”她的脸更红了。
“好,改日我送一个食谱给小翠。”
两人又聊了些成亲之事,丁希睿起身告辞。小翠送她出门,拿了一个荷包交给她。
手上忽然沉甸甸的,荷包里的钱估计有好几百文。
“多谢。”丁希睿没有拒绝。
大户人家每次都会多出一些钱,那就收下吧。好让大夫多做事,照顾一下其他需要的人。
回到医馆,林明轩还未归来。
“丁大夫,客栈的病人好像出事了。”阿文说道。
“啊?”丁希睿愣了愣。
“刚才申家的小二跑来,喊了林大夫过去,很是着急。”
“好,我也去看看。”丁希睿抬脚就往外跑。
“少夫人,你喝口水呀!”半夏喊道。
“不喝了。”
半夏将茶碗放下,也追了过去。
还未到午饭时候,客栈只有一些平日住客,此刻,他们都聚在二楼。申其昌在楼梯口站着,不停地擦着汗。
丁希睿喘了几口气,跑上楼。
昨日病人的房间前围着一圈人,小二让他们离开,他们还是不动。
“让一下,谢谢。”丁希睿拨开两人,走进屋内。
那病人在地上躺着,嘴里塞着白布,眼睛上翻,身体还有些抽搐,南星和小强分别按着他的胳膊和腿,林明轩在旁施针。
丁希睿一转身,果断将门关了。
“少夫人来了。”南星说道。
“嗯。”林明轩没有抬头,注意力都在银针上面,百会、晴明、足三里……丁希睿走过去,将他额间的汗擦去。
病人慢慢平静下来。
林明轩将银针一根根拔去,南星和小强也放开了手。
揪出病人嘴里的白布,几人合力,将他抬到床上。
“林大夫,开什么方子?我回去抓药。”小强问道。
“小强,回去先做附子团,我们做外敷,目前病人不能开口说话,不能乱用药。”
“好。”小强得令,快速离开。
丁希睿来到洗漱架旁,将毛巾取下,又从水桶里打了盆净水,端到病人床头。林明轩拧了毛巾,将病人的脸和手都擦了一遍。
“怎么回事?”丁希睿轻声问道。
“我来复诊的时候还好好的,刚回去没多久,小二就跑去找我。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目前还不清楚。”
“那我出去问问小二。”
“嗯。”
丁希睿打开门出去了。
住客已经散去,门口只剩申其昌和小二两人。
“丁大夫,袁公子已经没事了吧。”申其昌指了指屋里。
“已经救回来了,不过,人还没醒。申大哥,您和小二哥来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了解。”
“好。”
三人下了楼,来到大厅。
“丁大夫,您是想问袁公子怎么回事吧。”
“嗯。”
“哎!”小二摇了摇头,“谁能想到,他有风痫症啊,怪吓人的。”
“对呀,袁公子是从齐州城来的,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收山货。他平时看上去与旁人也没啥区别。”申其昌说道。
“嗯,今日之事是怎么发生的呢?”丁希睿问道。
“其实,从昨日开始,其他住客就开始有怨言了。晚饭后,袁公子下楼来,但有人故意避开他,还说他有毒。今日上午,林大夫看完诊后,他来到前厅打凉茶。在楼梯上,又遇到了一人,那人说得实在难听,我们掌柜的上去劝了几句,没过多久,袁公子的房间就传出很大的声响,我推门一看……哎!”小二打了个寒颤,那副场景还让他心有余悸。
“哎!”丁希睿揉了揉眉心。
“丁大夫,这事一出,已经有两人退了房,搬到前面的客栈去了。这样下去,我们这还有人来吗?”申其昌愁容满面。
“就怕楼上的人也已经动了退房的心思了。”小二抬头望了一眼。
“可是呢,袁公子又不是犯了罪,他是生了病,我们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可是这病……哎!”申其昌的眉头拧成一团。
丁希睿没有答话。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风痫发作时的确可怖,这些人想要逃离此地也无可厚非。况且,这袁姓公子还未醒来,起码要等他身体恢复一些才能离开客栈回家啊。这样一来,申老板就要蒙受损失了。
小强拿着做好的附子丸和艾绒冲入店中。
丁希睿立刻站起身来。
“小二哥,麻烦您拿盏灯上楼吧,需要用到火。”
“好。”
几人又忙碌了起来。
房间里,病人已经醒了,但是,他将脸扭向床内侧,眼睛仍然闭着。
“袁公子,我们要为你敷附子了,请放轻松,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林明轩说道。
床上之人微微点了点头。
房间内安静下来,几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手和眼神配合着,附子和艾草的味道很快就充满了房间。
诸事做完,小强等人拿着东西出去,房间里只留了丁林二人。
“袁公子,喝些水吧。”丁希睿倒了杯温水,林明轩扶住了他的头。袁姓男子睁开眼睛,眼神呆滞,像个提线木偶一样配合着。
“袁公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林明轩轻声问道。
“好多了,久违的一场噩梦。”他的眼圈红了。
“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我需要判断你的病情。”林明轩接着说。
“您问吧。”
“您的父亲或母亲,有此病症吗?”
“嗯,我父亲有。”
丁希睿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这是遗传性的,他的下一代,很可能也会患病。
“您平日身体怎么样?患风寒的次数多吗?”
“以前身体不太好,天气稍一变化就生病,这两年才稍微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