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没见过?”
“一些读书的大户人家有,我随父亲上门看诊时,见过几次。”
“那老人家都用上这个东西了,还能看好病吗?”
“估计坚持不了太久了,这医馆也是不容易。”
小二提了茶壶过来,倒了热水,问道:
“两位客官,是来瞧病的?”
“那倒不是。”
“哎,如今济民堂不行了,老先生原本有几个弟子,但是学成后没两年就往齐州城去了。兰县,留不住人啊。可怜老先生一人苦苦撑着,虽然已经收了新的弟子,但年岁太小,还不能用。”
“原来如此,多谢小二哥。”林明轩抱了抱拳,接着问:“这条街只有这一家医馆吗?”
“如今只剩这一家。那边的大夫,听说去了村上,房子也租出去了。”
“多谢小二哥。”
两人喝了茶,拿出十个铜板,正欲起身离开,却被小二叫住了:
“客官,抱歉,钱不够。”
“不能吧,这些钱在洛城县能喝一壶好茶了。”南星说道。
“不好意思,兰县这地方,东西运进来不方便,所以,价钱就高一些,请二位体谅。”
林明轩看了墙上的价目单子,又补了两文钱。
两人走了小半个下午,把兰县的六个大小医馆看了一遍,其中三家医馆实力尚可,皆有中年大夫坐堂,其他医馆则不行,只能瞧一些简单的病,还有一家连抓药都不行。
林明轩返回客栈,将情况一一记录,晚饭时分,到了申其昌的餐馆。
“申大哥,小弟前来,是想请教一下,兰县如今有多少人口,县城里如今住着多少人,每日进出城的人又有多少?”
“县里东西两坊两个街区,约一万余人,县城村落约三四万人吧。每日来往之人,我不太清楚,但我这小餐馆,平日里有三四十人的客流,逢上节日,约八九十人。”
“好,多谢申大哥。”林明轩点点头,接着问:“惠民药局平日里会给百姓派发药吗?”
“只在夏季和冬季风热和风寒症多发的时候,才会施药,平日里是不开门的。兰县如今真是缺好的大夫,林兄弟,你决定了吗?要不要开一家医馆?”申其昌问道。
“申大哥,此事重大,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尚需在兰县多待两日,再观察观察,一切都需要回家与父兄商议。”
“好吧。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留下一段时间。”申其昌面露恳求之色。
“申大哥,你放心,无论是否能开医馆,我都会在兰县待上一段时间的。”
林明轩虽然不忍心,但此刻,他的确还做不了主。
第二日、第三日,林明轩和南星出现在兰县的各个餐馆、米店、菜市以及城门口,他们一边询问,一边在手册上记下信息。
这日晚上,两人刚想去吃晚饭,官差上门了。
“凌捕头,就是他们,天天在外头打听,鬼鬼祟祟,在城里窜来窜去,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毛贼。”一个佝偻着背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不是白日里见到的米行的伙计吗?
“你胡说!”南星一听,就要冲上去。
“南星,别冲动!”林明轩将他拉回来。
“你们是何人?来我兰县有何贵干?为何在外胡乱打听。”凌捕头问道。
林明轩俯身一拜,说道:
“两位大人,在下姓林,洛城县人,此次应好友之邀,前来洛城县开医馆。但既是要做生意,自然要弄清楚情况,不然,可能就是赔本买卖,望大人见谅。”
“你们的路引呢?”
“此刻就在房中,烦请大人稍等,在下去拿。”
林明轩又是一拜,上了楼,凌捕头身旁的衙役跟在他身后。
凌捕头看了路引,抱了抱拳。
“误会一场,林大夫不要见怪。”
“在下不敢,大人身肩重任,自当有疑必查。”
“李荣,快道歉。”
“抱歉,林大夫,我有眼无珠,误认为您二位是那奸猾偷盗之人。”
“李荣大哥不必如此,无事,无事。”
几人客气了一番,行礼告辞。
这样闹了一场,他们俩已然成为客栈的焦点,在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中,两人快步出门。
“少爷,这地方能待吗?差点被冤枉了。”南星问道。
林明轩扭过头,反问道:“你觉得呢?”
南星想了想,说:
“虽然差点被冤枉,但若我是旁人,也会觉得我们二人行踪可疑,也会报官。官差嘛,没有不讲理,还会说抱歉,应该算是不错吧。”
林明轩点点头。
洛城县,济世堂内的几人也没闲着,林明轩不在,丁希睿便跟在林老爷的身边学习。
这日,医馆里来了一个病人。
“阿嚏——”一男子面部通红,还没进门,就不停地打喷嚏。
“大夫,快点救救我。”,说完,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且鼻涕连连。
明石扶着那人,走进来。那人一直捂着鼻子,还时不时揉眼睛,不肯松开。
“您先放开手。”林老爷说。
男子将手拿开,鼻子比其他部位更红,而且,已经有些肿胀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症状的?”
“今日上午,突然间如此。阿嚏——”男子赶紧用手绢捂住脸。
“今日都去了哪些地方?可是见到了什么特殊花木?”林老爷接着问。
“我今日去了翰馆,出来后便开始了。喷嚏不止,流涕不止,而且眼睛发痒。不过,那里并没有什么花呀?”
“翰馆?”丁希睿蹙了蹙眉。
“对,我今日去临摹前辈的书法。”
既是文人墨客聚集地,就必然有……想到此处,丁希睿赶紧问:
“那里是不是有许多松柏?”
“对,那里的松柏长势极好。”男子说完,又揉了揉眼睛。
丁希睿点点头,说道:
“父亲,柏树较高,其花隐蔽在树丛中,不易被察觉,但花粉很是霸道,这位病人恐怕是特禀体质,不经意间接触到了花粉,所以有此症状。”
“应当是这样,没错。”林老爷点点头。
“那要如何治疗呢?我此刻真恨不得用针戳自己的脸。”病人问。
“您要先忍住,别揉。”林老爷将他的手拉下来。
问诊时,半夏已经从后堂打了一盆净水过来。
“请先净一净手吧。”
林老爷开了黄芪、白术和防风等药,让明石拿到后堂去煎。丁希睿则去了库房,取出几条遮口巾,带到正厅。
林老爷接过遮口巾,交给男子,说道:
“您是特禀体质,此后要远离柏树,春季出门时,戴上遮口巾和帷帽。切勿用不干净的手接触眼睛和口鼻,以免引起其他病症。”
“多谢大夫。”
翰馆柏树开花,中招的,只有眼前这一人吗?丁希睿拧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