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伏杀
“有什么本事,都用出来吧。”
王越轻轻一笑,人往前奔,劲风呼啸中,竟也吹不散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平平常常,就好像邻里之间,家长里短。
但也在这一瞬间,他悍然出手,几乎是声到人到,砰的一声,两人间的空气陡然炸开。
他的拳头一如既往的刚猛暴烈,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招式,就只是人往前窜,简简单单一个“踏步冲拳”。
人借拳势脚往下猛烈一踏,轰的一声,地面为之龟裂!他一拳朝前面那黑影背心砸过去,身体所过之处,强横的冲力和速度几乎就在一眨眼间便在空气中闯出了一条几乎形成真空的人形通道,所有的空气刹那间被劲风向两侧排开……。
嘴里的一句话,只是刚刚说完,前面那人心里就是猝然一惊,整个人都惊醒了过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天敌盯上了的老鼠,人还在往前飞速的跑动间,不知不觉中后背上已是忍不住冒出了大片大片滑腻腻的冷汗。
虽然他现在看不到王越出手时的异象,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发麻,发木,感觉中,在他的背后似乎正有一团巨大的火球在燃烧着,明明还没有命中自己的身体,他的背心上却已经是火辣辣一阵生痛。就仿佛是一股热浪从身后席卷了过来。
而这种感觉,他其实也并不陌生。
就好像是几年前他去中亚波斯执行秘密暗杀的任务,临撤退时遭到当地一位权贵的私人武装追捕,被一颗炮弹炸响在身边时的感觉。王越的拳头带起来恶风,几乎就和那炮弹爆炸时卷起来的热浪一模一样。给他的感受都是不可阻挡!
“唐国的武术,练到最后难道就会有这么巨大的威力?难怪首领他从来不用抢!”
心里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过事到临头,这人既然能坚持到现在,当然也就不可能被王越一拳打死,要不然他也白练了那么多年的功夫了。他也万万不敢出面作为诱饵把王越引到这里来。
是以,这一刻!
就在他心里警铃大作的同时,他的身体好像是草丛中游走的毒蛇一般,腰身朝着侧面一扭,从上到下顿时凝成麻花状,随即猛地一个回弹,立刻把身子带着在疾行中变向,双脚画出了半弧,竟然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不但恰到好处避开了王越的这一拳,更是通过变向,消去了身体本来向前的冲势,一下把身子转过来,到了王越的左侧。
活脱脱就是一根人形的弹簧,动作古怪却十分有效。
“咦?这是南洋蛇灵道的功夫?”
王越眼睛一眯,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他本身就和古德里安身边的安布罗交过手,对对方诡异的功夫印象深刻,是以如今一见却也并不不觉得如何惊讶。
眼见着那人身形如蛇般扭转变向,登时也把腰身一转,鞭手转身盖打,却是如影随形也跟着转动方向,啪的一声脆响,一手捏拳反手抽出,仍是一拳砸向那人。而且速度更快,力量更大。
这一变化,快的简直叫人目不暇接。动作虽然简单,杀伤力却无与伦比。
而这人刚刚闪过王越一拳,脚下还没站稳,就眼睁睁的看着王越在自己眼前,豁的一转,一手抽打,再要闪躲,顿时已是有心无力,换做一般人为今之计只有硬拼一途。但是这个人却并没有硬拼,反倒眉眼一动,眼中露出一丝诡笑。随后把手一抬,哧的一声轻响,如同破帛裂锦,一把黑漆漆宛如蛇形的短刀匕首,突然贴着他的小臂跳了出来。
南洋蛇刀!
这人居然就是那天晚上,只身一人杀了孙老大等五个唐人拳师保镖的那个南洋杀手!想不到今天果然就又卷土重来,对苏水嫣进行暗杀了。只是他似乎也早就知道王越的存在和厉害,这一次的刺杀,明着是针对苏水嫣,实际上却想着要把王越这块绊脚石先除掉。
轮回猎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组织里一次就损失了一个小队的精锐,王越虽然没人悬赏,但显然这些人却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身上贴身的皮衣在这一瞬间猛然膨胀。这是因为他突然发力,气息从毛孔中喷射出来,筋膜肌肉猛烈鼓荡造成的。
接着一伸手,这人手里的蛇刀,屈腕直进,就好像一条冬眠中的毒蛇突然醒了一样!嗖的窜起来,令人防不胜防,直接就扎向王越的心口。在这种时候,他甚至连看都不看王越砸过来的那一拳,摆明了就是要和他同归于尽。或者攻其之必救,逼着王越自己主动撤招。
而且,他这一刀的速度,也非常的快,精湛的蛇形功夫能叫他的关节肢体在一定程度上违反正常人类的生理结构,进行反方向的扭曲发力,再加上精通冷兵器搏杀,一口如同奇门兵器的南洋蛇刀竟然已被他练得形神皆妙,一刀刺出来就真的仿佛是毒蛇出洞一样。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达到了他个人的顶点!刀尖一点破空,嗤嗤作响,便如同毒蛇吐信,择人而噬。
如果说王越这一记鞭手转身盖打,气势磅礴,如同怒龙摆尾,那么这人突然亮出的蛇刀,就有点儿成了精的蛇妖一样,阴狠歹毒。
只是他想同归于尽,两败俱伤,王越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一见对方亮出藏在肘下的刀锋,王越一拳抽出之后,紧跟着就又是一脚,蹬腿马步挂,脚尖对准这人的小腹下方三寸,提膝就是一踹。
脚总比手长,以两人之间的这种距离,王越这一脚蹬出去,就等于彻底断绝了对方的活路。高手过招,一旦到了不得不拼命也要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地步时,那肯定是要后招全出,再无余力了。
做的就是不成功就成仁的打算,对手躲不过去,那就算是赚到了,但一旦反应过来,结果自是无须多言。王越存心下死手,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不是和他武力相当的高手,根本就没有活路。
但是就在这一下,变故突生。
不知多远处的一片空气,忽然之间,微微的荡漾了一下,借着树林边缘微弱的成光,似乎还有一片淡的几不可察的烟尘惊起,弹指过后一道肉眼无法发现的波纹径直就到了王越的眉心额头。
没有声音,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但是就在这一瞬间里,王越却分明就感到了身前的空气彷如水波般的荡漾开来。
又是一颗子弹射来!
而且和眼前这人用的狙击枪显然还有很大的不同,这颗子弹的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大,明显是从一把大口径的重型狙击步枪中射出来的。
而且开枪的这个人,是个真正用枪的高手,不论是射击的时机把握,还是对自身杀气和眼光的隐藏掩饰,都有一种浑然天成般的感觉!这个人甚至在扣动扳机前都没有通过瞄准器锁定王越的身体,用肉眼观察时,心里也没有杀念,只是到了最后一刻,才猛然爆发出来,一眼瞄准的同时子弹就射出来了。
这样的枪法,简直可以瞒天过海,真正做到百发百中。能练到这种地步的人,肯定是经历过战争的考验,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就好像古德里安手下的那几个最精锐的狙击手一样,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战场上专杀对方狙击手的神射手,都是用无数人命“喂”出来的。
更可怕的是,这时候正是王越和人交手的关键时刻,这个隐藏在暗中的狙击手,把握时机,突然一枪爆头而来,显见是已经算准了王越的所有反应之后才计算出来的结果。
这样的人,对枪的熟悉和把握,简直已经不是神枪手三个字所能形容的了的了!
除此之外,就在这一颗子弹已经堪堪射到了王越身前的一刹那,居然又在树林的一侧,同样荡起一片空气的涟漪。
这树林里的狙击手,竟然不只是一个。
还有一个隐藏在更远的地方,同样锁定了王越的身体。一时间,两颗子弹先后射出,分别瞄准了王越的额头和左太阳穴……。
不过,后来的这一颗子弹,显然是取了巧的,完全是借第一个狙击手的子弹转移了王越的注意力,才在随后抠动的扳机。但是能在这种环境下,在王越这等高手动手时,准确的瞄准太阳穴,这样的枪法,即便是在各国的特种军人里也是第一流的好手了。
换句话说,王越在准备打死对手的同时,自己也已经被两把狙击步枪封死了一切可能的活路。而这似乎也正是那个南洋人,敢于手持蛇刀和王越同归于尽的真正的原因所在!
但就在这一刻,王越也终于显露出自己超乎常人的素质和果断,明明已经觉察到两颗子弹正朝着自己射过来,甚至在他感到危险的一刹那,那两颗子弹距离他都不过十几米,只是一刹那,那边枪声一响,这边子弹就射进了他精神力警戒的范围之内。可就在这最后的连百分之秒都不到的时间里,王越却仍旧不为所动,面色如常,只是一脚踢出,变蹬为挑。
顿时这一脚,在碰触到面前这个男子小腹的同时,这个人的身体一下就被高高的挑了起来!下一刻,噗噗!两声轻响,这人的身体登时就爆了开来,重型狙击步枪的子弹在几百米内甚至连坦克和装甲车的钢板都能射穿,打在人身上即便不是要害,也能在瞬间把人体撕成两半。
更何况这时候还是两颗子弹几乎同时射击。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最后居然会是这样!明明王越已经进了局,但最后死的却是自己一边的同伴,一个练了南洋蛇形,善用奇门蛇刀的高手,就在一转眼间被子弹撕碎了大半个身体,鲜血和碎肉骨骼,暴雨一样的从天上掉下来,几乎覆盖了方圆十几米的地方。
但是当血光散尽之后,王越的人却并不在现场出现,而是一眨眼,就窜出了三四十步,然后身形一闪一闪,时隐时现不断的穿梭于树木之间,一下就曲折着扑出去了百十米的距离。
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和血鲨部队打交道的他,当然知道该怎样在战场上规避子弹的射击和瞄准。尤其是王越的精神敏感,一旦危险在面前暴露出来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都开始高度紧张,那两个狙击手虽然藏身在几百米外,但通过方才那两颗子弹射来的方向,王越却依旧发现了这两个人藏身的位置。
接下来,又是几个之字形的转折,几百米的距离,王越在十秒之后,就猛地出现在一棵树林边缘的树下。倏的一拳,无声无息印在树干上,顿时如同常人腰身粗的这棵大树开始剧烈的摇晃,烟尘四溅,枯枝断裂,无数的松针雨点一般的坠落下来。
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个同样是把身子埋进一套连体皮衣的瘦小男人。
这个人的身体仿佛豹子一样,虽然瘦小,却十分精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人刚从树上掉下来,还未落地,就已经调整好身体的平衡,在半空里举起手里的大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王越的胸口。
但也就在这时候,他枪口刚一抬起来,王越的一个错步就转到了他的身后,伸手一抓,好像拎只野猫一样,竟是抓着这人的脖颈后面的皮肉,一把拎在半空里。
随即拇指和食指微微一错,这个精悍如豹子一样的男人,便仿佛被抽出了浑身的骨头一样,浑身酸麻,再也挣扎不得了。
“南洋那边,能把枪用的这么好的,不多见……你是尤尼尔?那个曾经在廓克尔喀当过佣兵的那个尤尼尔,鼎鼎大名的黑杰克,没想到你居然做了轮回的杀手猎人!”
王越拎着这个男人,嘴里不紧不慢的说着话,脚下却是仍旧不断的挪移闪动着,依靠树木做掩体,人过处,几颗子弹几乎追着他的脚步,噗噗响起来。
王越一句话说完,忽然一缩头,一颗子弹几乎擦着鼻尖飞过去,熟悉的硝烟味道,不禁令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把手一甩,哧!的一声,隔着几十米外,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把男人藏在小腿皮鞘内的那把军刺拿在手里,扔了出去。
片刻之后,一个躲在树下地洞里,浑身穿着渔网伪装服,和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的狙击手,被军刺直接从头顶贯入,穿透了整个透露,从下巴钻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刚才对王越开枪的第二个狙击手。是个留了短发的白人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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