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晋对小白玉说话的语气并不是请,而是一种吩咐。
莫言非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小白玉的脸色。
小白玉面色如常,“不知道你想听什么?”
祁子晋看向张四爷,“我记着四爷喜欢听《照花台》。”
小白玉一笑,“好啊!”她慢慢站起身,退后两步唱道:“一轮明月照西厢,二八佳人,莺莺红娘,三请张生来赴宴,四顾无人跳西墙,五鼓夫人知道了信,六花棒拷打莺莺审问我小红娘,七情问出不彩之事,八月十五莺莺降香。久有恩爱实难舍吧您那~”
莫言非脸上挂着笑,可脚却在桌子底下,狠狠踩在张四爷脚上。
张四爷心说:这丫头今晚有得闹了。
小白玉唱完,看向莫言非,“不知道莫小姐喜欢听什么?”
莫言非一笑,“我这俗人,也没听过什小曲、小调的。”她转头看向孙兴业,“不知道孙经理喜欢听什么?”
孙兴业笑了笑,“我听说小白玉姑娘的《送情郎》唱得感人,不如今天也让我饱饱耳福。”
“好!”小白玉嫣然一笑,“一不要你忧来二不让你愁,三不要你穿错了小妹妹地花兜兜啊,小妹地兜兜绣地本是金锁链,情郎哥地兜兜八了宝了镀金钩啊。四不要你慌来五不叫你忙,六不要你穿错了小妹儿地花衣裳……”
小白玉的嗓子如出谷黄莺,婉转悦耳。她唱得动情,让人感觉到那种小媳妇儿对丈夫的不舍。
莫言非心里嘀咕:难怪张老四喜欢捧她的场。
小白玉唱了两个小曲之后,小百合唱了一段《十八里相送》,桌面上的气氛热闹了起来。
鲁尽孝开始讲,四道街李五爷为新娶的小妾在西关置办了房子,原本在鲁家定了家具,不成想被太太知道了这事儿。太太直接把小妾赶出家门,把西关的房了也低价卖了,他们家的家具也不要了。
王继业开始点评李五爷那个河东狮吼的太太,对李五爷全是同情。
祁子晋也说起李五爷怕媳妇的趣事儿。
莫言非听得津津有味,张四爷开始后悔答应孙兴业带莫言非来这个饭局。
张四爷看了一眼手表,对孙兴业说道,“孙兄,我明天一早要去仓库,就先告辞了,你们几位慢聊。”
孙兴业自然要礼貌性的挽留两句,然后几个人送张四爷和莫言非出了门。
大家在门口告别后,张四爷拉着莫言非往院外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院子里灯火通明,莫言非好奇地看着各处房间的灯光。
张四爷的脚步很快,莫言非被他拉着,也只好加快脚步。
两个人出了门,上了汽车。张四爷对白宏说道:“回莫家。”
莫言非却说道:“先送四爷回梅园。”
张四爷一笑,“你送完我,我再送你回家?”
“不用你送我,我是不想在我家里吵架。”
对于莫言非这么直白的话,张四爷只是淡淡一笑。
白宏见张四爷没说什么,便直接把车开回梅园。
李友贵打开大门,汽车停好后。他见莫言非气哼哼地走进屋子,不免担心地看了一眼张四爷。
张四爷跟在莫言非身后走进屋子,很自觉地关好房门。
莫言非盯着他,“你跟小白玉到底什么关系?”
张四爷坐到沙发上,“她今天可是挽着祁子晋的胳膊进的门,你问我和她的关系?”
“张老四,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你最好实话实说,我们说完就算了。”
张四爷心说:你怎么可能说完就算了。
莫言非见张四爷不说话,说道:“你当我真傻吗?她一进门见你在座,先是一愣,然后手慢慢从祁子晋的胳膊上放了下来。你给我夹扇贝的时候,她握筷子的手都在发抖,你当我看不见吗?”
张四爷愣了一下,“你看得还真仔细。”
“张老四,你也许只是逢场作戏的玩玩,可那小白玉是认真的!”
“她认真又如何?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张四爷想拉莫言非的手,却被莫言非甩开。
莫言非正色说道:“所有的是非、祸患都是从这些破事上引发的。”
“我明天跟陈掌柜说一声,让他把小白玉送走行了吧。”
莫言非看着张四爷,“望月楼跟你什么关系?”
张四爷反问:“能有什么关系?”
“不对!”莫言非审视着张四爷,“你说把望月楼改成万花楼,望月楼就改了名字。你说送走小白玉,我相信小白玉一定不会再留下。”
“我觉得望月楼名字太难听,建议他改成万花楼,陈掌柜也觉得万花楼这名字不错,就改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莫言非依然审视着张四爷。
张四爷接着说道,“小白玉只不过是万花楼的姑娘,我在奉城不至于送不走她吧?!”
莫言非似笑非笑,“你不告诉我,我可以去问我爹,我想我爹不至于连望月楼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张四爷长吁一口气,“是我二哥的。”
莫言非气极了,“你们一家子都什么人啊?你大哥开舞厅,你二哥开窑子铺,你打算开个什么啊?”
莫言非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开个赌场吧,吃喝嫖赌,你们张家就都置办全了。”
张四爷无奈,“你冷静点!”
“我够冷静的了,”莫言非喊道,“望月楼有你多少股?”
“我没入股。”张四爷解释道,“二哥盘望月楼的时候,大哥不同意,所以没让我入股。”
莫言非冷笑,“呵,你大哥是怕你二哥抢他生意吗?”
“大哥觉得开望月楼名声不好,所以二哥盘下望月楼之后,一直没有对外说。”
莫言非瞪了一眼张四爷,“你们哥几个的名声,也不差多一个窑子铺。”
张四爷扶额,“你说话注意点。”
莫言非柳眉一挑,“你们做都做了,还不许我说吗?”
张四爷懊恼地说:“小非,奉城就算没有望月楼也会有别的楼,那种地方不可能没有。”
“爱哪儿有哪儿有,这些都与我关。”莫言非喊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