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嬷嬷走了好一会儿,小秦氏的手还是冰凉的。
殷贵妃说姜瑗是她的儿媳妇,她必定会厚待姜瑗,但二房也得争气,不能任人鱼肉,若是不能承袭国公爷的位子,那以后在京城也无立足之地。
只有姜瑗成了国公爷的女儿,才有可能成为裕王正妃。
否则,他日正妃进门,姜瑗一样会饱受蹉跎。
钱妈妈因为姜慎远的事心里堵了一口气,本来并不打算过问二房的事,但此事重大,她还是忍不住提醒小秦氏:“太夫人,贵妃娘娘分明是想借刀杀人,咱们可不能上了她的当,若事情败露,倒霉的还是咱们……”
“我又何尝不知此事利害……”小秦氏脸色苍白道,“国公爷身边那么多护卫,个个都是习武之人,如何能近身,别说他了,就是瑜娘身边的人,也非等闲之辈,我又能动得了谁?”
姜行远常年在外,身边又无妻室,对她来说,暂时没有任何威胁。
就算这次姜行远拿走了库房钥匙,也还不到她当母亲的要除去这个继子的地步,她觉得殷贵妃心急了些。
“太夫人,奴婢听说黑市上有死士,只要银子给得够,不愁办不成事。”钱妈妈最了解小秦氏的性子,知道她不想亲自动手,提醒道,“好多大户人家的腌臜事,都是找黑市办的,不过是隐晦不提罢了。”
“待我想想再说吧!”小秦氏望着茶碗里起起伏伏的茶叶,半晌才道,“黑市终究是前朝余部的势力,而且他们消息互通,说是定会保守秘密,实际上毫无秘密可言,这么大的事还是谨慎点好,先不要告诉二爷他们,让我先想想再说。”
若事情败露,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找谁说理去?
钱妈妈还想说什么,就见粱氏脚步匆匆地走进来问道:“母亲,可是瑗娘出什么事了?”
自从姜瑗出嫁,便再也没有回来。
当娘的,很是心焦。
“你放心,瑗娘好着呢!”小秦氏勉强笑道,“迟嬷嬷出宫办事,碰到宵禁就住了下来,过来找我说几句话而已。”
“那就好。”粱氏这才放了心,她刚走到院子就见前面一个黑影闪过,惊得她喊了一嗓子:“谁?”
那黑影消失不见。
小秦氏和钱妈妈闻讯赶了出来,惊出了一头冷汗。
若是被人听了去……
姜轩隐在树上,静静地看着她们。
直到她们散了,才跳下来,无声无息地回了观止院。
从迟嬷嬷进府那一刻他就觉得不对劲,尾随过去之后,才偷听到了这个骇人的消息,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趁着夜色悄声无息地出了府,转眼消失在夜色当中。
他有令牌。
即便宵禁也可以在畅通无阻。
殷贵妃边用早膳边听迟嬷嬷说昨晚的事:“贵妃娘娘所言不虚,小秦氏的确是个色厉内荏的性子,她一听娘娘的吩咐,吓得脸都白了。”
“哼,要不是姜瑜执意要跟裕王退婚,裕王如今也不会处处被动,备受皇上冷落。”殷贵妃一提这事就来气,表情阴沉,“若是姜行远不能为本宫所用,本宫也绝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
她早就听说了,最近二皇子跟殷清来往密切。
明摆着就是想拉拢姜行远,她岂能让他如愿!
“话虽如此,奴婢总觉得小秦氏未必敢动手……”迟嬷嬷自认为看人很准,摇头道,“她没有那个胆子,万一出了事,她再反咬一口,那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你放心,她不敢。”殷贵妃冷笑,“你别忘了,姜瑗还是裕王府的侧妃呢,从来富贵险中求,哪有坐享其成的道理,国公府的这个太夫人本宫最了解不过了,她闺阁时是庶女,受尽冷落欺凌,好不容易嫁进了国公府,熬成了太夫人,她怎么舍得这泼天的富贵,所以这事,她不做也得做!”
“娘娘睿智,如此一来,国公爷的爵位非二房莫属,先不说二房有没有兵权,光凭这国公府的声望对殿下来说,也算如虎添翼。”迟嬷嬷与有荣焉,恭维道,“这一举两得的主意,也只有娘娘才能想到,殿下是个有福气的。”
“皇上迟迟不立储君,本宫不得不为殿下打算。”殷贵妃放了筷子,净了手,走到梳妆台坐下,望着自己年轻不再的容颜,叹道,“皇上已经许久不来咱们沁芳宫了,那个贱人还真是好手段,年轻就是好啊!”
她本来以为皇上对苏妃不过是图个新鲜,也没拿苏妃当回事。
哪知,都好几个月了,皇上的新鲜劲竟然还没过去……
“娘娘息怒,那苏妃再得宠,不过生了个公主,她威胁不到咱们的。”迟嬷嬷对这些事瞧得透透地,“人无千日红,花无百日红,她再得宠也比不上娘娘的宠爱多。”
“这倒也是。”殷贵妃听着舒心了好多,“明儿你到库房取些上好的玉器,去玉华宫瞧瞧嘉和公主,说不定能碰到皇上,本宫听说嘉和公主最近好了许多,皇上时常过去探望。”
“是!”迟嬷嬷会意。
宇文氏提前两日回了府。
进门就问那天的事,赵桓允不以为然道:“母亲多心了,她一个小辈,贪睡了些,我还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你没有就好。”宇文氏这才松了口气,一再嘱咐,“这京城里的女子,你娶谁,母亲都不反对,你唯独不能娶姜二小姐,你要记住了!”
“母亲,我为什么不能娶她?”赵桓允饶有兴趣地问道,“难不成,她跟咱们家还有什么渊源?”
“她终究是跟赵启订过婚,就凭这一点,你也不能娶她,咱们三府丢不起那个人!”宇文氏见儿子表情淡然,也不像是喜欢姜瑜的样子,才松了口气,继续道,“其次你跟她的辈分差太多……”
姜瑜是慕容氏的外孙女。
要是跟她的儿子结亲,这算什么!
“母亲,您不是常说,咱们府上辈分高,无需在意姑娘们的辈分吗?”赵桓允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今日又提起辈分来了?”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你娶谁都行,唯独她不行。”宇文氏避而不答,起身就走。
赵桓允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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