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另一端,唐家。
宋春花手里的鸡毛掸子都抽成了光杆。
一向张扬,肆意的宋春花,此时却满脸颓丧,浑身悲哀。
披头散发,眼眶通红,像一只走到绝境的孤兽。
“唐忠义,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你是不是要把我跟你爸气死你才甘心?”
宋春花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唐忠仁扶着宋春花,替她顺气,满眼担忧。
他很少回家,对弟弟,或许严厉,但更多的是宠溺。
每次母亲跟他抱怨弟弟如何不听话,不听管教,他都觉得是小孩叛逆,多教教,多等等就好。
但如今,他觉得自己错了。
要是早些正视起来,将人弄到自己手底下,或许不会长成现在这般。
这段时间相处,他终于理解这个弟弟有多离谱。
也终于意识到,好像教不回来了。
他想不明白,怎么就这样了。
而跪着的唐忠仁却是满眼倔强和不甘。
梗着脖子怒问:“我做什么了值得你们发这么大的火?”
“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对,都不行?”
“你们这么看不上我,为什么要生我?”
“生了之后要是实在不想要,把我扔了,掐死,送人,都可以,何必现在这样,把什么错都归我身上,弄得我像个大罪人一样。”
“我不欠你们,何必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受不起。”
宋春花身形晃了晃,看着不知悔改的唐忠义,无力又悲痛。
“你还问你做了什么?”
“那块地,是你爷爷,你曾爷爷,你唐家上上下下五代人,一起努力,挣下守护的,是唐家的根基,是唐家的心血。”
“更是唐家人未来的希望,是唐家在这错综复杂的世道,耐以生存的底气。”
“你一声不吭,背着家里人,偷拿印章,伪造字迹,把地就这么白白的送人了,你还问你做了什么,你还死不悔改觉得自己没错,觉得自己委屈。”
“唐忠义,你是认真的吗?”
唐忠义怒道:“什么白送,依依给钱了。”
“那地你们本来就是要卖的,卖谁不是卖。”
“偏我卖给依依,你们反应这么大,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依依。”
“唐忠义……”宋春花赤红着脸怒吼。
“那块地单论地价,就得几个亿,还别说它附带的价值。”
“棉依那个贱人一百万就把地哄了去,叫给钱?你脑子里装的是土吗?”
“还有,那地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卖?”
“我们卖的不是地,是使用权,那地的主人还是我唐家。”
“但是你,把它卖了,现在它和我们唐家没关系了,我们唐家完了。”
“你爸为了这事,被气进了医院,你爷爷还不知道这事,但是瞒不住。”
“他身体不好,一旦知道,后果是什么你想过吗?”
“没有,你没有,因为你自私,你冷血,你是个畜生。”
“你满心满眼都是棉依那个贱人,我们都是你的仇人。”
“既然这样,行,既然是我做下的孽,我没教好你,我来弥补,我今天就打死你,然后自杀,我把这条命赔给唐家。”
手里的鸡毛掸子再次狠狠落下。
唐忠仁想拦,但盛怒中的宋春花气势很足,强拦他担心伤了她,一时间束手束脚。
唐忠义没有因为宋春花的话动容,反而觉得他们太小题大做。
一块地而已,他们家又不缺那块地,这么多年,唐家没指着那地,也在吃喝,何必死揪着不放。
但宋春花眼里的狠意他看到了,知道她是真想打死自己。
唐忠义很委屈,很愤怒,更是对宋春花生出了恨意。
一把甩开宋春花手里的鸡毛掸子,脸红脖子粗的吼回去。
“我是你亲儿子,还比不了一块地吗?”
“为了一块地,你不惜打死我,你怎么这么狠?”
“行,既然你不认我,我也不再认你,你以后不再是我妈。”
唐忠义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牛,闷头冲了出去。
“唐忠义?”唐忠仁大喊,但喊不回冷血无情的弟弟。
宋春花身形一晃,直接晕死过去。
唐忠仁又急又气,着急忙慌把宋春花送去医院。
离家的唐忠义感觉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所有人都在反对他,都在否定他,都看不起他。
他不甘心,他一定会出人头地,让所有人后悔的。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发小庞放。
他没心情搭理,不过庞放倒是好脾气得很,一直跟在唐忠义身边说话。
“我说忠义啊,何必这么大气性。”
“要我说啊,女人如衣服,这件不行咱换一件,好衣服多着呢,你见谁一辈子就可着一件衣服穿的?”
唐忠义猛然顿足,怒视庞放:“少拿你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和依依做比较。”
庞放连忙求饶:“是是是,我错了,不过兄弟,这么大了,是不是还是个雏啊?”
“人生短短几十年,可别还没尝过味就完了。”
“走,兄弟带你去乐呵乐呵,尝尝滋味,就当是放松了。”
换平时,唐忠义不会去,他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
但今天心中有火,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半推半就,跟着庞放就走了。
棉家,棉袄一觉到中午。
顶着一头小炸毛,迷迷糊糊坐起身。
觉得屁股底下湿乎乎的,低头看了眼。
毯子红了一大片。
棉袄没来过大姨妈,也不知道女人会有大姨妈。
盯着呆愣愣的看了许久。
身下还有热流在涌出,毯子红得更多了。
蓦然想到什么,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阿姨瞧见她裤子血红一片,着急想喊,还没出声,人就跑没影了。
她又不知道去哪找,只好作罢。
直叹这孩子精力真好,就是心大了些,转身准备去厨房忙活。
走了两步突然顿足,这不就是血吗?
哎呀,妥了。
棉袄一路狂奔,到了清洁公司。
找到司命,欢快的伸手:“司命,我快死了,你把好吃的都给我吧,让我死得瞑目。”
司命???
拧眉看着棉袄:“说什么胡话?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受伤了?”
棉袄小屁股一撅:“看,流血了,要死了。”
司命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
黝黑的俊脸,涨得通红。
瞅了眼整理库房的西施,算了,不靠谱。
脱下自己的外套,将棉袄裹上,一言不发的带着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