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一征。
消化了他这句话好久。
“其他男人？”她疑惑着，茫然的看着他，反问道，“我哪里来的其他男人？”
“那你看这些世家子弟用作何处？”
“那是给菖蒲挑——”
洛希顿时明白了。
她两眼一翻，白了他一眼，“千世恒你个狗崽子觉得我要找其他男人？”
千昕鹤语塞。
“你、你、……”洛希气的半死，吃痛的挣了挣，他急忙心疼的松开了她的手。
她气的指着画像问他，“你还这么大方的任由我挑选，你还真是怪好人的？？”
他更加无话可说。
这时院子的近侍来门下请示，压低声说道，“王爷，王妃，菖蒲姑娘到了。”
洛希狠狠盯了千昕鹤，这才换了语气对外头道，“让她进来吧。”
菖蒲进来就发觉气氛不对劲，被洛希拉到身边坐下，听着她给介绍各家公子。
只是坐的越久，越难安。
“姑娘。”
这是菖蒲第一次打断洛希的话。
洛希本兴致勃勃的讲着，被她打断后才想起来看看菖蒲的反应，圆润的小脸没有喜悦之色，自然她并不中意这介绍所有男子。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菖蒲把脑袋低的低低的，手指搅在一起，迟迟不开口。
洛希就猜到了这小妮子心中委屈，当然是她不愿意坏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才会答应了自己。
可她不是小孩子，不喜欢的事情是强迫不来的，清醒过来，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只好笑着安慰她，“若你不喜欢他们，咱们就不看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应该把左右你的未来生活。”
“我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
菖蒲努力的抬起面孔，露出成熟的微笑，“我知道姑娘担心我，但我真的过的很开心，婚嫁之事与我而言也许在未来，我当下很开心，顾书亭……也经常逗我开心，我喜欢和他在一处，我想继续当下的生活。”
洛希倒没想到顾书亭这一茬。
手中的画像滑落下来，千昕鹤倒是接住了，低声一句，“……你恍神了。”
“哪有、哪有！”洛希连忙道。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大脑驱使下让她菖蒲的手，“不管你喜欢谁，姑娘没有什么意见，只喜欢你快乐便是了。”
菖蒲听到后也开心极了。
她人一走，洛希就头脑清醒了。
不行！
绝对不行！
她不能把唯一的妹妹嫁给顾书亭！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让菖蒲再跟着一个在刀刃上讨生活的人一起！”洛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恨不得把天灵盖打开好透透气，把脑袋都快要抓破了。
她在房间原地来回走了很久，抚额思索着对策，又对千昕鹤道，“我自己就是个讨江湖的的，日子过的那么苦，每一天都生死难料，我不能让菖蒲继续过那样的生活！
“啊啊啊不行！但我刚刚又答应了让她自己选择！”洛希觉得头痛至极。
“高门贵胄有什么不好，书香世家，有权有势，一举两得，你说是不是？”洛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目光放在千昕鹤身上。
“这是你的内心想法？”
“自然。”洛希情真意切，“婚姻嫁娶虽你情我愿，选择高门贵胄和普通人家不过是概率上来讲，我的试错成本更低而已。”
“那你选择本王也是这个原因？”千昕鹤的语气有些低沉。
洛希反而一笑，直白道，“普通人家长里短已经消耗了大量精力，流入上层总归是有好处，非要往下兼容，可梁山伯和祝英台就是一个悲惨例子，爱之深切却抵不过多数人的偏见，就算两人都成功在一起，下一代人该如何是好，男子唯一出路不过埋头科举，门楣光宗耀祖，可这个机会那么迷茫，为何不在一开头就选择正确的？”
这番话让千昕鹤没法反驳，哪一头的论点都不会胜利，无论是爱情还是生活。
而从概率上来讲，高门与普通家族同样可能获得的爱情，但生活是不一致的。
洛希前半生体验过幸福，可后头跌落到社会底层摸爬滚打，才成为了一小撮不用为生活而出卖生命的人，她理所当然的期望菖蒲会成为上层人，而不是普通人。
千昕鹤默了默。
抬眸望着不安的洛希，她的目光中对自己有着期盼，也许察觉了什么，只是洛希轻轻揽入怀中，低声道，“莫生气了。”
“……”
她知道自己气昏了头。
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呼吸着熟悉的气息，更加用力抱了抱他的腰，“你为什么不来批评我呢，这样的想法其实并不对的。”
“没有什么不对的。”他安慰着她，正因为熟悉她的为人，心甘情愿会偏帮着她。
洛希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
她等着他来驳斥自己的观点，他是最严明公正的人，只手遮天却不泛权，定然有各种各样的道理来辩论自己的嫌贫爱富。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选择在“歪理”的一边，让洛希觉得他太好了。
靠在他的肩头，似乎全身心都放松了一样。
“你打算怎么办？”
“尊重菖蒲的选择。”
洛希不得不回归现实，“尽管书亭只是个侍卫，但他为人纯真心善，我倒没有什么可嫌弃他的，只愿他不会生出二心。”
“还有呢？”千昕鹤能察觉到洛希的话还有未尽之处。
她笑了笑，那双黑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菖蒲不能嫁入高门，可也不能要低嫁，她是我妹妹，捐个县主不算过分吧？”
“怎么捐？”
“这办法就多种多样了。”洛希伸出玉手轻轻圈着千昕鹤的脖颈，如数家珍，“凡地方苦疾而捐数目辅国的、戍边英勇国将之女、又或许与王亲有恩者、皆可由当地官员上表册封县主，陛下仁慈一般允之。”
千昕鹤听后淡淡一笑。
随后温声道，“菖蒲应该很早以前就是县主身份，你为她的谋划，足以深远。”
洛希没想到他会轻易的猜到了，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我不能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