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十来个人中,绝大部分都被靳歙这一句话愣在了原地,心中无不生起一股倾佩感。
将军,那可是权高位重的存在,多少人努力的最终目标,而面对这样的诱惑,靳歙却连犹豫都没有丝毫的就拒绝了沛公的提拔。
没有人会认为他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因为身为一个武将,没有哪条鱼比将军这个职位还要大了。
同样的,也没有人会认为靳歙这是觉得自己实力不够所以不敢揽下这个活儿,毕竟击败李由之军的战绩摆在前面,谁也不是傻子。
如此以来,唯一可以理解的,那就是靳歙对于自己实力的自信,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千人长,对于他来说那也只不过是暂时的,只要他想,加官晋爵轻而易举。
这样的自信,不是盲目自大的那种给人厌恶嘲讽,而是令人感叹咋舌倾佩的魅力。
沛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一些,靳歙的地位,在他的心中无疑又加重了几分。
宣布开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张良沛公萧何靳歙这些人是一个团体,而李子木和樊哙还有余下几个又是另外一个团体,气氛倒也算是融洽。
“如今吾等处于砀郡之东安阳县,然西北之成武县,西之成阳县,西南之昌邑县,皆为中上之规模,全由秦军把守。”
酒足饭饱之后,沛公开始和大家伙儿讨论起了接下来的目标,他身后的布墙上,贴着一副砀郡以及四周的地图,上面清晰的画出了砀郡中各城的具体分布和大致规模。
他们所处这安阳县,只不过是一个中等偏下的县城,规模很小,而西边却有三个大城呈合围之势分布。
接下来他们的每一步举动,都有可能对下一步的局势产生一定的影响,所以这第一步棋,是重中之重的一步。
“正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依臣愚见,宜从最上下之两城为先,防被围。”
萧何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羽扇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对阵如对棋,围棋之中有一句老话叫做金角银边草肚皮,意思就是第一颗子的落点,占边角绝对比占中腹要好得多,可以有效的防止被对方的棋子围杀。
而围棋,就是一个军事部署的缩影,围棋上的道理,在军事上也同样有效。
“萧卿所言极是。”沛公点点头赞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正西边的成阳县作为首要目标。
攻下来了,必定会面临两头秦军夹击的地步,这还是理想情况,最差的是没有攻下来,耽搁得久了,被三军合围……
“则我是先自成武县始,犹自昌邑县入?”沛公接着说道,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们是从西北的成武县开始攻打呢?还是从西南的昌邑县入手呢?
这是一个问题。
“先自成武县始击。”张良看着上方的地图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自图上看,成武县之制是三城最小者,且地势极,只要攻下,即余二城兵合攻,亦有自固之力”
“昌邑县规模大,守兵亦多,即左右多小县可收,但恐一时半会儿攻不下。”
张良慢慢的分析道。成武县地势最高,而且规模较其余二城最小,攻下来的几率更大一些。
而且一旦攻打下来了,就算另外两个城市的兵马合并起来想要收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们可以凭借地势优势和城墙固守。
反观另外一边的昌邑县,那算是砀郡之中规模最大的县城了,虽然周边有很多像安阳县这样的小县城,可以让招兵买马补充实力。
但是同样的城中的守卫也一定最多,想要快速的攻打下来不现实,到时候另外两个城市的援兵一到,他们必定会失败。
张良的分析引得所有人纷纷赞同,确实,两边相比较之下,昌邑县更适合当作最后的目标,如此以来最后既可以招到更多的士兵,就算打不过也足以自保。
“则宜用何法以攻城?”见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沛公便将攻打成武县作为首要目标给确定了下来,而下一步要讨论的,当然就是该怎么打了。
“快攻。”
张良当机立断,他们想要不被三个城市的秦兵围着锤,唯一的办法就是快攻,用最快的速度将成武城攻破,让其余两城都反应不过来最好了。
一旁的樊哙却有意见了,因为他发现了张良这一大串分析中间的漏洞,所以他立马就提了出来:“子房先生此举非也,既成武城地最高,则吾何则甚速之克?”
成武城的地势最高,易守难攻,而他们正处于攻击这边,地形对他们不利,怎么就能够保证他们可以快速的攻打下来呢?
“足下之疑非无理也,正面攻,其城攻之难与昌邑城等同。”张良点点头说道,樊哙其实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正面进攻的话,攻打成武城和攻打昌邑城的难度一样大,甚至于更难一些。
“而我无一面攻,今三城之令宜皆已知安阳被陷,我之动静皆在其目中,但一行,彼觉而为对。”
如今他们身在安阳县的消息应该已经被这三个城池的县令知道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中,只要一动身,无论去哪儿,三个城市都会立刻戒备起来。
所以他们肯定也是必须不能正面进攻的,只能采取其他的办法。
“兵之道,何其多也。”张良笑了笑说道。
“沛公明日一早,便对全军宣令,三日之后,挥师西南,进攻昌邑。”
“三日之后,樊哙将军率领两万士兵往西南出发,大张旗鼓,于驰道面攻。”张良嘴角带着笑容轻声的说道。
“两万?是非之死乎?八万并上或行。”樊哙瞪大眼睛说道,两万?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摆明了让他去送死么?他就不乐意了,这才刚找了个靳歙过来,就想弄死他了?
“而三日午,六万兵至城阳下,并力攻城,当此之时,守益懈,若佳者,或成武城守兵去昌邑也!”
张良看着营帐中这十来个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嘴角轻轻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