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一直到走出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后,樱田泽突然蹲了下去,双手捂脸。
鼻子有些酸涩。
森鸥外的提议,他不敢拒绝。
就算是有樱田利如在,他也不敢。
自己有人庇护,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芥川龙之介呢,太宰治走后,哪里还有人可以庇护这个羽翼未丰还认死理的少年。
这种被人推着走的无力感,太难受了。
“在下不会有事的。”芥川龙之介也蹲了下来,生疏的安慰着,“只要在下遵守命令,按命令行事,就没事的。”
真的是这样吗?
樱田泽有些无力,只要稍微一抬眼,就能看到手腕上,那块森鸥外常戴着的表。
“芥川。”樱田泽呆愣了许久,这才继续说道,“你去找太宰先生吧,离这里远一点,带上你妹妹一起。”
芥川龙之介肉眼可见的愣住了。
从第一次体会到被关心的滋味时的窘迫,到习惯搭档的调侃,只用了不到一个月,但是他从未想过,也没有考虑过离开港口黑手党。
“或者,假死脱身。”樱田泽苦笑着,如果说打感情牌是个妙招,森鸥外玩的实在是太过于炉火纯青。
又或者说,森鸥外赢了。
按照森鸥外布置的路往下走,芥川龙之介下场,或许很快就要步上织田作之助的后尘了。
樱田泽并不愿意想太多,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很难不敲响一个警钟。
不想去想,不代表不会动脑去分析。
“在下不明白。”芥川龙之介说话向来很直,不管该说不还说,他都会直接问出来。
就因为这个,没少挨揍。
“我也不明白。”樱田泽有些苦恼,如果说以前他还觉得自己勉强算个聪明人,现在只觉得,随便来个人,就单脑瓜子都能把他按着摩擦。
在洪流之下,没有人能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任何发生的事情,都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能力不足,只是促成事件发生的导火索罢了。
个人的意愿就像是不起眼的小水滴,会被大海悄无声息的吞没。
不过几个呼吸,樱田泽就分析出了利害关系,随即苦笑着,算是回应了一下心底的不甘。
森鸥外和樱田利如,摆明了就是认识的。
而樱田利如带着怒火来到了横滨,这也是事实。
或许老爷子会看在另一个大孙子的面子上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但隔阂是必不可少的,森鸥外这一举动,即是示好,也是给樱田利如添堵。
你亲爱的两个大孙子都在为我港口黑手党效力,为我森鸥外宣誓效忠,你一个孤家寡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为了夏目漱石提出来的三刻构想能够实施下去,樱田利如再不乐意,也会看在港口黑手党确实是在维护横滨安全的情况下,认了这个事实。
在人家的地盘上,不管是龙还是虎,都要卧着。
“原来不管在哪里,我都是那个最不应该存在的人。”樱田泽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小声嘟囔着,淡紫色的眸子有些灰暗,嘴角的笑意却注满了苦涩。
蹲的时间太长,腿都有些麻了。
看着芥川龙之介那不解的神色,樱田泽拍了拍他的肩膀,黑色的衣衫吸满了阳光的温暖,却也没带走阴凉的寒冷。
如坠冰窟。
“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在芥川龙之介的认知里,能在组织里得到首领的青睐,是个很值得高兴的事情,“等你以后接任了干部的位置,就可以保护在下和银了。”
樱田泽有些诧异,保护这个词,实在是不像芥川龙之介可以说的出来的话。
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是把挡路的都嘎了才对吧。
然而现在的芥川龙之介,多了点少年该有的蓬勃朝气。
“我倒是没你想得开。”樱田泽愣了一会,随即有些无奈,果然啊,最会钻牛角尖的,只有自己。
老一辈的恩怨,自己这个小辈有什么可纠结的。
樱田利如没有强制要求樱田泽退出港口黑手党,也没有找上门砸场子,自然也是默许这件事的发生的。
又或许是他们二人做了什么交易,森鸥外才会对自己这个初顾茅庐的菜鸟多了些许优待。
“刚刚你说的话,在下就当没听见了。”芥川龙之介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罕见的柔和了下来,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石头,自打从那个地方出来后,来自外界的恶意也好,还是微不足道的善念也罢,他都能有所感应。
温暖的善意让他有些食髓知味。
知道这滋味儿后,芥川龙之介开始恐惧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回到那个任人践踏的时期。
在黑夜中长久徘徊的人,最明白那一缕阳光的可贵。
樱田泽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但是他既不想认命,又恨这个仿佛突然开了窍的脑子,如果这一切他都不明白,还是那个什么都没见识过什么都不懂的少年,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被火炙烤的猎物。
“谢了。”樱田泽平复了一下心情,阴谋论玩的确实有点累了,这一天天的,就像是得了被害妄想症。
用正常点的话来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仗着所谓的重视肆意妄为耍小性子。
有这个人脉,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
太宰治叛逃了,森鸥外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就算日后樱田泽叛逃了,只要樱田利如活着一天,就能安稳一天。
托关系确实看起来有些丢人,但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