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是,樱田泽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到,自己那异于常人的样子。
人都是群居动物,可樱田泽,偏偏就是那种群居会觉得恶心的人。
远离了光怪陆离的生活,离开了血腥黑暗的里世界,坐在这里,大厦将倾,脑子却意料之外的放空了。
樱田泽明白,自己的痛苦和难过,一直都源自于内心过不去的一个门槛。
恐惧和害怕,怕的是自己的格格不入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解。
找不到的目标,想不出来的理由,不知道为什么的颓废,一直都是困住自己的东西。
不喜欢有朋友,却又忍不住飞蛾扑火。
不喜欢说话,却又强迫自己合群。
在看似合群的时候,心底的孤寂却越发的庞大,越来越说不出想说的话,越来越害怕被抛弃,别人的好心会被当成怜悯的施舍,难得的善心会觉得自己恶心,像个谐星一样,不停的吸引着别人的注意力,又不断的排斥着看似开朗的外貌。
樱田泽只能让自己忙起来,只有忙起来,才不会多想。
也只有忙起来,才会觉得自己跟别人一样,是个还算正常的人,而不是站在别人身后那个默默看着的,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可怜的可怜虫。
悲伤与喜悦,或许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离自己远去了。
笑容会带来外界的友善,哭泣会带来外界的怜悯。
但在前世的家里,笑容只会得到被冠以爱之一称的暴力,哭泣只会助长暴力的滋生,讨好则是会得到父亲慈悲的爱抚,紧接着,就能看到慈爱的父亲,在道歉中挥舞着手中的趁手的武器。
樱田泽从不觉得自己的一生可悲而又可叹,童年的记忆就算影响了正常的生活,他依旧做到了活出不一样的色彩,也远离了过去的阴霾。
应该吧……
视线缓缓地看向了石碑上刻着的几个字。
“我看不见你的魂魄,所以,我知道你没死。”
在记载着阴阳师的书里,里面清楚的记着几行字。
『人类在死亡的那一瞬,灵魂就会受到牵引,也会在人世间停留几天,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一个月,具体参照生前修为,并无正式滞留的时间。』
谷崎直美也蹲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折下来的狗尾巴草,正在一下一下的扫着草叶上的瓢虫。
“不是让你离开吗。”樱田泽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在自己身边的谷崎直美。
谷崎直美闻言,抬起头后,在看到一双没有任何光亮的金色眼眸后,想要说出的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声长叹。
刚刚都想好要怎么安慰了,但是看到这双眼睛,她就有点害怕,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从这一刻,谷崎直美知道了,眼前这个人,不能以常理来度之。
“难道我就不能为好朋友送行吗。”谷崎直美有些不服气的反问,“龙九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朋友,他可是我们整个侦探社的好朋友,就连社长都很喜欢跟他聊天,还轮不到你独占呢。”
只可惜,樱田泽没理她,反而透过谷崎直美,看向了背后的大海。
“黑手党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察觉到话说的有点重的谷崎直美,语气柔和了不少。
“你们不是都知道吗。”在港口黑手党的生活,樱田泽没什么可说的,除了月底对一下账,基本就是在解决一些里世界的事情。
在横滨这样的地方,还是有里世界的人,会为了蝇头小利不惜犯险挑战底线。
一想到过不了几天,就要去解决那个叛徒,樱田泽的心又沉了下来。
自己死后一定是入地狱的吧。
“我不知道啊。”谷崎直美无辜的摊手,看过又怎么样,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樱田泽沉默了,他实在是招架不来这种自来熟的。
手机适时的响了几声,樱田泽打开看了看,就扶着石碑站了起来,避开了石碑前放着的零食,径直走向了小山坡的边缘。
『纳撒尼尔会劫狱。』
这是芥川龙之介发来的消息。
与樱田泽不同的是,芥川龙之介在击沉白鲸以后,稍作休息,就跑出去寻找Guild的残党了,最终在横滨的边界,找到了狼狈的纳撒尼尔。
在受到森鸥外的示意以后,就漠视了纳撒尼尔的出逃,只在后面远远的吊着,观察着那位神父的一举一动。
在看到那位神父返回横滨,跟一个带着雪白羊绒帽子的人做了交易,确定了这件事确实会发生以后,这才用手机通知。
而那个带着帽子的人,只是对着芥川龙之介,扬起了手里的文件盒,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然后扬长而去。
那个宛如盯上猎物的笑容,让芥川龙之介不寒而栗,随之而来的,就是想要杀了那个男人的疯狂。
“你要去干嘛。”谷崎直美咬了咬牙,伸出手,在避开那个外套的前提下,拉住了樱田泽的袖口。
觉得伤心难过,就给我好好的发泄啊。
“任务。”樱田泽淡淡的说道。
纳撒尼尔会来劫狱这件事,樱田泽已经猜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还是挺好奇的,那个家伙,要怎么办,才能把一个近乎瘫痪的玛格丽特从港口黑手党带走。
要知道,现在的港口黑手党,战斗部署前所未有的集中,就是为了收拾那些想在现在浑水摸鱼的家伙。
“你能来这里,是因为你的顶头上司也默许了吧。”谷崎直美来不及思索,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你的上司都已经默许了,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做什么,就算有工作,有任务,没了你就不行吗。”
『阿泽若是来看龙九,那应该就是…森先生放人了吧。』
眼看着樱田泽没有任何反应,谷崎直美就有点小生气。
这个人属牛的吧,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直美,你先回去吧。”太宰治那熟悉的轻笑声传来,示意着谷崎直美先回去。
今天的太宰治,依旧穿着那身熟悉的咖色风衣,但不知为何,脸上的笑容,明显柔和了不少,手上还撵着一朵不知道从哪摘下来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