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们就不用多管了,我毕竟曾经是太子,也算有些积蓄。”
听到燕丹打算自己付这笔钱,墨家弟子们纷纷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项梁和范增却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燕丹真的能掏出这么大一笔钱吗?或者说,燕丹付出的真的是钱吗?
要让农家弟子去拖延乔松,能不能成不说,起码这些弟子是肯定要死的,而且还会导致秦国对农家感观的极度恶化。
哪怕农家的谷神是如今秦国的大司农,嬴政也不可能为此放过参与刺杀他儿子的组织,甚至谷神因此也要丢命。
现在还没到农家还没有正式举起抗秦的大旗,就算司徒万里赌性再大,他真的胆大包天到连这种赌局都敢下场?多少钱能让他把命都押上赌桌?
……
“你疯了?!”
朱家看着自己眼前的司徒万里,哪怕早就知道这个老朋友已经变了,但如今对方做出的决定还是疯得让他诧异。
“行刺大公子……扶苏虽然没有被封太子,但他如今无疑就是下一任皇帝,就算不是他也是皇子,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敢掺和到这种事里?”
“砍脑袋?呵呵,侠魁现在要带我们做的事情,难道不是砍脑袋的事吗?”
司徒万里手中把玩着两颗骰子,看向自己的老友:
“朱家老哥,你知道弟弟开了这么多年的赌场,悟出来个什么道理吗?”
“什么道理?”
“无论压哪边,无论压多少,赌徒最终的下场都是输到血本无归。”
“那你还敢赌这么大?”
“所以这是最后一把。”
司徒万里抛起骰子又接住,
“这一把之后,我就不再是赌徒,而是庄家,不管别人赌输赌赢,我都能稳赚不赔。到时候我们远走海外,大海茫茫,哪怕嬴政再愤怒又能到哪里去找我们呢?”
“你有门路?”
朱家看到桌上的信封,恍然大悟:
“燕丹有门路?”
“嘿嘿,我也很惊讶,没想到墨家居然和阴阳家牵扯到一块儿去了,这大概就是……得道者多助吧?”
这不要脸的话听得朱家在心里吐了口口水。
“如何?朱家老哥,干完这一票咱们直接出海,有粮食有美人,在哪住不是住呢?”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司徒老弟。”
朱家摇了摇头,
“我还有大片的农田要打理。”
“……朱家老哥,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弟弟我和你掏心掏肺,你却这么不给面子。”
司徒万里手中的骰子被捏得咯吱作响:
“莫非你一门心思打算跟着侠魁造反等死吗?”
能够认识到造反是等死,司徒万里确实还有点脑子,只可惜脑子没用在正道上。
朱家叹了口气,看着司徒万里:
“司徒老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
看着朱家喜气洋洋的脸谱面具,司徒万里沉默了下,露出了笑容:
“怎么会呢,咱们俩多少年的交情了……只是这毕竟关乎弟弟的身家性命,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老哥你想留下,至少也别拦着弟弟出海,成不成?”
朱家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老哥仗义!”
司徒万里抱拳一礼:
“只是接下来几天,要委屈老哥在这处据点待一阵子了。不过老哥你放心,弟弟不会亏待了你,若是日后老哥回心转意了,也随时出海来找弟弟!”
“来人!”
门被打开,几名农家弟子涌入房间。
“请朱家堂主回去休息,好生伺候!”
“是!”
那几名农家弟子来到朱家身边:
“朱堂主,请。”
朱家跟着那些弟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啐——种地把脑子都种坏了!”
朱家远去之后,司徒万里在地上吐了口口水恼恨道。
朱家不愿意加入,那么神农堂弟子就不会参与围攻乔松,他还得分一部分弟子看着朱家和神农堂的弟子,一加一减他能派遣的弟子一下子缩水了七成有余,原本万无一失的局面一下子就岌岌可危了起来。
算了,刺杀那边还是不要派人了,至于这些人能拖住乔松多久……天知道呢?
司徒万里已经规划好了逃跑路线,他压根就没打算出面去对付乔松。
等乔松审问出自己的位置,自己早就在船上了!
司徒万里当即派遣一名农家弟子去和墨家交涉。
……
“金银削减至原来的一成。”
“一文不减,这是堂主的原话。”
“嘭——”
一巴掌拍在桌上,燕丹额角青筋直跳。
这个司徒万里,狮子大开口也要有个限度,之前说能提供的支援如今被砍了多少?就这样还敢收全价?
罢了,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的生意,等那贪心不足的硕鼠上了船,自己想怎么炮制他不行?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扶苏在小圣贤庄时必然是他警惕心最弱的时候,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再想刺杀就难了。
“也罢,成交!”
尽管如此,燕丹此时还是感到一阵心痛。
水榭内,最后一场论剑刚刚落下帷幕。
“是伏念败了。”
伏念冷着脸与甘锦相对行礼,随后还是忍不住道:
“甘锦先生之剑中全无道理,只求一味争胜,并非正道。”
最终伏念的圣王剑法还是败了,败在论道的限制上,甘锦本就在内力和力量上胜过他,还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剑路去针对他,伏念却不能这么做,舍弃圣王剑法就相当于舍弃内圣外王之道,哪怕赢了也是输了。
现在伏念就觉得甘锦如此取胜,哪怕赢了也是输了。
甘锦对于伏念的评价不置可否。
严格意义上来说伏念这样比武失败之后还想把论道单拎出来继续有点耍赖,但既然扶苏和师父都没说什么,她也就陪伏念论几句。
“道便是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何来正邪?”
“天道无正邪,人心却有正邪。”
“哦?”
甘锦嘴角一勾,
“伏念先生观这桑海城是正还是邪?”
“桑海饱受道德熏陶,人人安居乐业,自然是正。”
“我刚入桑海城时,就遇到了一个小贼想偷我的钱袋,如此也算是正?还是说伏念先生所理解的正,是可以有瑕疵的?那么有多少瑕疵依旧算是正,到了多少瑕疵就算是邪?”
伏念皱了皱眉。
“好吧,看来伏念先生被问住了,那便换个问题。”
甘锦忽然又换了话题,让伏念想要说什么辩解却又无法开口,。
“假使一个国家行正道,内圣而外王,一如方才伏念先生一般,那么在面对不择手段的对手,一如我方才那般时……那么哪怕代价是国家被灭,亦要奉守所谓的正道吗?”